【谢谢祤空幻夜的平安符,凝碧幽的香囊~~~~】

云海森林公园延绵数百里,有沼泽湖泊候鸟成群,有奇山怪峰万兽盘踞,更以云海著称。

森林公园南侧,山峦叠嶂,奇峰异石古树环抱,掩映在云烟中,又有南海之称。南海的云雾有个规律,晴天时,夜间起雾,清晨时群山皆在云中,阳光出,浓雾成流云,至午后,云雾开始逐渐消散,日落时分才可见山峰真貌,那时晚霞如火,又是一番景色。

桑桑手中的笔迟迟没能落下,脑中闪过无数构图,却始终觉得无法贴合心中所感。

云烟飘荡在胸前,一缕缕一团团,仿佛伸手可捉,却又流泻出指隙,人如腾云驾雾,飘然若仙。

团团若絮,蓬蓬似海,袅袅如烟,山峰浮于云上……这样的美景,用笔无法绘出,只有心能映出一二。

青老先生上前,轻轻将桑桑手中的笔取下搁在笔架上,拉了拉她的袖子。

桑桑侧脸望去,青老先生头顶三只毛茸茸挤挤挨挨的红嘴小鸟,肩上一边站了一只长尾白脖子鸟,脖子后头还爬着只小金毛猴,不时用爪子给他梳理头发,脚边团着一只大猫,叽叽喳喳吱吱,相处很是和谐。

“写生,重要的是观察。他们常来,见得多了自然拾笔就能画,你初次上山,不要急于落笔。”青老先生拖家带口,拉着桑桑在山顶漫步。“不要用眼睛,要用你的心来看。看这云。看这山,看这霞光,这古松,这奇石。这崖间的鹰……只要入了你的心,都能入画。”

山顶微冷,好在穿了长袖。桑桑环抱双膝,背靠大石,身边是一丛野兰,已经吐蕊,花香沁人心脾。一只苍鹰从崖下飞出,冲上云霄,盘旋在云海上空。落到不远处的巨石上,微微歪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在观景,而桑桑在观它。

“红叶。小红叶,该吃午饭啦。”青偲的呼声由远而近。

桑桑扶着大石起身,拍了拍屁股,拿出干燥喷雾对着自己喷了几下,跺跺脚,绕过野兰走出来,指尖拂过那颤巍巍的花瓣,唇角带着丝丝笑意。

午饭是营养套餐,加上山时采摘的果实。任老先生自制的鲜蘑菇汤,以及青老先生带来的动物饼干和小蛋糕。

冠如华盖的古松树下,众人坐在树荫里,笑闹着野餐。阳光从枝叶嫌隙中投射下来,清冷湿润的空气中多了温暖感觉。青老先生用来跟朋友炫耀的动物饼干才拿出来就被猴子夺走,护卫眼明手快。弹跳攀枝爬树撵着猴子夺回大半,任老气急败坏的盖上汤锅,免得松针如雨下,祸害他的蘑菇汤。

桑桑从头笑到尾,还要忙着替青老先生赶抢食的鸟雀,扑人的半大老虎,这些家伙完全不怕青老先生,连青偲也拿它们没辙,不过桑桑俏脸一沉,清声吆喝,它们立马就乖了,只是很快又会明知故犯,总之这次午餐十分热闹,她所未有的开怀。

“小红叶你太厉害了,爷爷老是捡东西回去,养好了又放生,弄得那些小家伙都不怕他,每次上山吃饭都跟打仗一样……”青偲向后一躺,被他爷爷瞪了眼,翻身背对,朝桑桑挤眼,让她瞧对面的柳絮。

柳絮非常积极,正拿着她涂了一上午的画正跟石老先生请教求点评,就好像所有人中只有她最勤奋认真,桑桑的画桌上还是白纸呢。

午后,云海泛起波澜,奔涌如潮,如白浪排空,惊涛拍岸,飞溅的云雾正渐渐消散,远处,起伏的山峦如含羞少女正慢慢揭下遮脸的白纱,露出秀丽风貌。

几位老先生到山林间饭后散步去了,留下年轻的学徒们临风作画。因没人守着,众人情绪放松,说话斗嘴打赌比画。柳絮好为人师,见桑桑面前仍是白纸,很友好的宣称愿意教桑桑怎么画山水写生,不过被青偲不怎么友好的顶了回去。

桑桑是年龄最小的,虽然别人对她得到老大师们一致的夸奖很眼红,但行为上还做不出欺负她这种事,而口头上隐晦的不满,桑桑当做耳边风,扶着人工的石栏杆眺望片刻,桑桑回到画桌前,将浸过水般过于湿润的白纸揉成团销毁掉,朝桌面喷了干燥剂,重新铺上一张纸。

众人中除了青偲,其他人唯一一次旁观她画画就是上次在墨园门口,而彩墨画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孩玩意不上台面。此时见她动笔,都带着几分挑剔的心思聚拢过来。

作画时的桑桑,向来是全神贯注,连柳絮特意提高声音朗读古诗也没能转移她一丝的注意力。

这种入神,让众人脸上的轻松玩闹沉淀,染上了慎重之色,柳絮也停下了她矫情的才学炫耀。

淡墨远山,留白云海,寥寥数笔,哪怕因墨色没掌握好,水分太多晕染开来,但仍让人看出笔墨之后蕴含的灵性。那是用语言无法表达,只有钻研水墨丹青学过心画的人才能感觉得到的某种灵性,有人称它是神韵,也有人说它是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