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派家大业大,往常相比,今天却显得冷清了不少,一路从正门走进来,直到自己的小院子,也没看到一个师兄弟。

随手拽过来一个仆役问了问,才知道除了几个还在办事未归的师弟,在派内的一众人,包括上官雪儿和白行悟在内,三天前就由大师兄率队,朝天柱山奔去,参加少年英雄会了。如今派中除了闭关的张大山,就剩下后山的几位客卿供奉,那几位爷都好清静,不去凑这个热闹。

这群人倒是有心,把速度最快的老酒给自己留下了。

想了想,把蓝蝎子和仪琳在三江派安置好了,如今后山上倒是开辟的有模有样,宛然一个聚闲谷的模样,和个世外桃源一般,蓝蝎子和仪琳就暂时当成客卿先住下,等自己从金庸世界回来再说。

招惹的时候爽快,招惹完了就头大。

去张大山闭关处走了一遭,老远就闻到空气中从闭关的山洞里飘出来一股烧鸡和黄酒的味道,不禁莞尔失笑,这位师父大概也是憋坏了,平日派内人多,要保持师父和掌门的威严,不好意思一边闭关一边,大吃大喝,如今派内人一走空,终于憋不住了。

到了厨房,吩咐厨子隔三差五送些酒菜去,特别叮嘱一定要装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然估计张大山还不好意思吃。

去帐房取了盘缠,来到到了马棚,招呼上老酒。受伤的无回也选了两匹马,跨马扬鞭朝天柱山奔去。

一路无话,两天之后就已经到了天柱山脚下。老酒一路上喝了七八斤酒越跑越快,无回好在有两匹马轮番换着骑,也终于没有落下。

就从目前认知看来,新世界的地域宽阔,比起地球毫不逊色,不过好像是一块平的大陆,而非球形。天柱上就在江南,高耸入云,连绵数百里。大多山岭都是荒无人烟,人迹罕至,唯独一条大路,直通天柱山第二高峰天都峰。这少年英雄会就是在天都峰上举行。

天柱山上也有个江湖门派。就叫天柱门,这门派的派内武功平平,在江湖上也就算一个二流门派,但它是天机阁的分枝,天机阁主内,天柱门主外,新世界江湖里多年来的大小聚会,一半以上都由这个天柱门出头主办。江湖影响不弱。

而这次少年英雄会天柱门算是东道主,全权负责接待、场地和日程。山脚下已经有连绵半里长的凉棚,供往来的江湖人士歇脚。

凉棚里已经空空荡荡的,除了各派带来的马匹,就是身穿绿袍的天柱门弟子往来穿梭收拾,倒是没什么其他人。

拉过一名天柱门的弟子,抱上了名号,才知道少年英雄会今日下午正式召开,大多数的江湖人物都已经朝天都峰去了。

“苏少侠,山路陡峭,您可把马匹留在此处,我们代为照管。”这名天柱门弟子看了看日头,笑道:“你加点紧,现在去正好赶得上。”

也不知道这天柱门的门主是怎么想的,还是说新世界里没这个忌讳,山脚下迎客的几十名天柱门的弟子,一个个浑身的绿袍子也就罢了,居然脑袋上还带了个四四方方的绿帽子,这位和自己说话的弟子,看起来颇有身份,别人头上的绿都是淡淡的,唯独他脑门上的绿帽子又大又鲜艳,配合上身上的格子绿袍,远远一看,像个站起来的大王八。

好不容易忍不住了笑,打赏了这人二两银子,让无回留下马匹,自己却带着老酒就朝山上走,一般的马爬不了山,老酒可不同,陡峭的山路蹦达几下就上来了,有几处实在太陡,自己拖上一把,直接就把它抛飞了上去。

无回在一边眼睛都看直了。

天都峰不算太高,也就两百来丈,很快就可以远远的看到天都峰上天柱门的山门了,耳边也传来了山门广场上的喧嚣声。

正在朝里走,忽然从前方的一块巨大山石后面,拐出一个人来。

这人六七十岁年纪,两绺山羊胡子,两只眼睛泛白,手里提着个青竹仗,竹杖上挂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布口袋,看起来是个算命的,用竹杖点地,朝苏阳走过来,看他走路,也不像有武功的样子。

天都峰不高,但一路上崎岖陡峭,若这人真没有武功,就这么一步步走上来,早就摔死几十回了,苏阳拉了拉无回,暗中戒备,脸上笑眯眯的看着这盲人。

盲人走到苏阳跟前,果然停了下来,挥了挥手好像在摸什么,然后道:“这位大爷,可要算命?”

“怎么算?”苏阳也不着急,笑着问。

“前程、姻缘、钱财,什么都能算,五十两一卦,概不还价,概不赊账,概不退钱。”盲人还未算命,一连串说了三个概不,规矩倒是不小。

无回插嘴道:“那你帮我算一算这一趟来是凶是吉?”

盲人一摊巴掌:“五十两先付。”

无回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依依不舍的递了过去,问道:“怎么算,看手相吗?”

盲人接过钱揣进怀里,然后解开竹杖上的口袋的绳子,伸手进去摸索着,喃喃道:“不用不用,老头子我算命和其他人不同。嗯,问凶吉,嗯,那就是这条。”

等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手中居然多了一条油乎乎黑糊糊,又细又长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肉。

“乌鸦明凶吉,乌鸦舌最好。”这条细长的肉居然是乌鸦的舌头。

这乌鸦舌头又黑又臭,不知道是咸肉还是臭肉,上面好像还有一些小虫子钻进钻出了,这盲人也不嫌恶心。把乌鸦舌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了几口,然后喉头一动。吞下了肚子。

等到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嘶哑难听,真的好像一只乌鸦在说人话一样。

“本是大凶,得遇贵人,逢凶化吉。”盲人的嘴唇一张一合,也像极了一只鸟。

无回看了苏阳一眼。又看看盲人,笑道:“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