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秀儿姐没说逃出来的是什么人吗?”顾思田表面镇定,一只手紧紧攥着被子却早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柳枝儿嘟起嘴摇摇头:“我也这么问过秀儿姐,可她不知道。”

“那南域王呢?真的……死了?”可能是坐的有些累了,不自主的挪了挪身子。顾思田问的漫不经心。

“恩,死了。”柳枝儿回的干脆利落。

顾思田猛的咬了一下唇,低着头不再说话。

柳枝儿压根没注意顾思田的情绪变化,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秀儿姐也是听那些军爷说的,说那南域王宁死不屈,在祠堂自己抹了脖子,血溅的哪哪都是,那场面……”

“柳枝儿!”顾思田突然出口打断了她。

“恩?”此刻柳枝儿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姐姐,你不舒服吗?”

攥着棉布被面的指骨隐隐泛白,顾思田视线有些模糊。

“我头有些晕,想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顾思田一手扶额,将大半个身子埋进被子里。

柳枝儿看着顾思田惨白的脸也被吓坏了:“姐姐,要不我去把娘叫来,你脸色好差。”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完了,顾思田就再也不愿吱声。

柳枝儿以为是自己打扰顾思田的时间太长了,原本身子骨就差,硬撑着陪自己唠了这么半天,不难受才怪呢。

一面心疼的看着顾思田,一面又特别感动这么漂亮的姐姐却这么迁就自己。

怀着矛盾的心态,柳枝儿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便再也不敢打扰,一溜烟儿滚出了屋子。

被子拉过头顶,将整张脸压进枕头里。

心里很堵,说不上因为什么堵,但就是很难受,连呼吸都疼。

周瑜文真的就这么死了?一切都这么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前一夜周瑜文还邀她共饮,新帝登基,而且矛头也有意指向周瑜文,作为藩王的他定然也是有所不安的。

那一夜两人也算是开怀畅饮,谈天说地。对新帝对朝堂,甚至对之前酒醉的糊涂事都默契的咸口不言。

第二日祠堂之内,他却咄咄逼人,刻薄凌厉,宛若陌生人一般让人寒心。

两个极端,都是活生生的存在。

谁料再一睁眼,鲜活的生命只剩下这一抹回忆,她是要惋叹还是要庆幸?

难倒是他知道自己必死,所以才将自己偷偷送出来吗?真的吗?

肩膀有些微微颤动,很轻很轻的呜咽之声只有她自己听的见。

约莫着到了午饭时间,柳枝儿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顾思田。

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最终轻轻挑帘往里猫了一眼。

应是睡着了,呼吸均匀沉稳,只是那泪痕却很显眼。

没敢再近一步,柳枝儿缩了缩脖子退了出去。

“娘,顾姐姐好像哭了,枕头湿了那么大一片呢。”柳枝儿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柳氏听了微微一愣,随后轻叹道:“这小娘子也是个可怜人,以后这日子指不定怎么不好过呢。”

柳大叔将旱烟在鞋底磕了磕,随手将眼袋在烟杆上绕了几圈。

“我已经跟三叔公说好了,下午他老人家会来一趟给顾家娘子看看。”

柳氏给自家男人摆了碗筷又盛了饭。

“恩,娘子身子弱,我明早上集买只鸡回来给她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