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依拉的话让白崇的眉头拧起了疙瘩。

“你是南域王府的?南域王府女眷充官,你又为何在彩凤楼?”

白崇口吻威严,表情更是不苟言笑。吓的娜依拉一哆嗦,光张嘴,却不敢出声了。

“回大人,娜依拉却被充作官妓,但她命好,充军后被一军长买下了,可最后又辗转被卖到我彩凤楼。大燕律法中,官妓虽不可娶做妻妾但可以为奴买卖。”

花霓裳上前半步,靠近娜依拉,说话的同时还微微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安心。

深呼了一口气,娜依拉平稳了一下心神。

“大人,孟姐姐当初之所以嫁与南域王,实则是为了躲避入宫选秀做下的权宜之计。嫁到南域王府后,全府的人都可以证明,南域王从未在孟姐姐的偏院留宿过,就连新婚之夜两个人都是分房睡的。”

白崇动了动眼珠,总觉的哪里不对。

他转向廖神医有些狐疑的问道:“先皇……不知道她的身世?”

廖神医自打说完之后便开始捋着胡子闭目养神,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劲儿。

“除了老夫,就连她亲娘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你觉的先皇会过问吗?”

“那她本人?”

廖神医摇摇头,随后补了一句:“她自己不愿入宫,但是我怂恿南域王去提亲,也算帮她一把,要不然就作孽喽。”

可不是作孽么。老爹选秀,闺女参选,这叫什么事儿?白崇心中琢磨的只咂嘴。

“这么说……两个人是假意成亲?”

廖神医撩了下眼皮:“你说呢?”

白崇听廖神医说的振振有词。意会之后也不再多问。

可想来想去却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早已偏离了自己原先制定的轨道。

再想返回来推翻白季辰的言论时,却发现——找不到理由了。

白崇被堵的很难受,总觉的一个发泄的出口被人硬生生塞住了,还塞的理直气壮。

转过头看向白季辰,此刻白崇看着敛眸乖顺的站在那里的幼子,却始终觉的他跟以往不太一样。

相对过去张扬的性格,这次见到他。白崇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内敛了很多。

话少了,也不会逢事就针锋相对的。更加没有意气用事。

这是自己的儿子,却不是想象中自己的儿子。

白崇理智上认为儿子变的这样是好事,可在感情上,他却感觉到了一丝惶恐。

那种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惶恐。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加无法预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种感觉让白崇觉的面前的幼子有些陌生,像是一个陌生人。

虽然他就这么乖顺的站在自己眼前,言行举止更是不像以往般逾越。

可白崇就是能察觉到异样,仿佛白季辰是站在跟自己平行的一个阶层上凝视自己,不卑不亢,尊敬却不畏惧。

白崇暗自握了握拳,默默的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季辰,我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那孟锦萱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她嫁过人这是事实,我白家定然是不能让这种女人进门的。”

白崇也不再动肝火,他发现对付如今的白季辰。再用以往的那些红枣加棍棒的方式绝对不会有效果了。

白季辰也不恼,这会儿屋中的气氛反倒没有刚上来那会儿的剑拔弩张了,似乎双方都是想耐下心坐下来好好聊聊一般。

“父亲,从小您教我们为人之道,曾经说过做人要许恪守礼仪,暗室不欺。为男子者更应敢作敢为。‘担当’这个词也是父亲您教孩儿谨记的。”

“恪守礼仪这一条孩儿已然逾越,所以孩儿更不敢再不尊父亲的教导。”

白季辰的一番言论。让白崇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你们先下去。”

看到在场还有花霓裳和娜依拉,白崇赶忙先将人撵下去,家丑不可外扬啊。

看到两个人乖乖俯首退下,白崇才黑着脸看向白季辰。

“我教你担当,是让你担起白家的门楣声誉,是让你担起作为白家子孙应担的那份责任,你呢?你做什么了?未婚先孕这种丑事都能做的出来,这种女子抬进家门,你让为父这张老脸往哪放!”

“为了他,你连皇命都干违抗,我问你,南域王府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是为了她?你这是担当吗?你这是在毁白家!”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是不懂事的孩童。为小情而舍大家,你这是男人该干的事吗?简直就是胡闹!”

白崇怫然不悦的看着白季辰,以一个长辈和一家之主的立场指责着他的不负责任。

而白季辰也不吭声,就那么垂目听着。

直到白崇说完了,他才慢慢抬起头,双眸深邃似寒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父亲,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那他又有什么脸去撑起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