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铺满,其实还差点,正好铺到顾思田脚底边上,留出了一人多宽的缝隙。

可能是为了方便柳钰笙干活,那被掀起一角的帘子并没有被放下来,月光隐隐透入,让顾思田看清了柳钰笙的动作。

之间他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倒入那碗水里,又跟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把小刷子,将和了粉末的水搅匀,再仔细的用刷子涂抹在铺展在脚下的那个东西上。

柳钰笙干的很认真,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眼睛却璀璨黑亮,全神贯注的。

等刷完最下面,柳钰笙再去敲打最先刷着的位置,顾思田清清楚楚的听到叩击木头时的那种“嘟嘟”声。

原来柳钰笙不知用了什么让那原本柔软的似布如纸的东西瞬间硬化,如今看来跟块硬板一般。

又看着他鼓捣半天,竟然在原本的车底上加高一掌宽,然后柳钰笙小身板如同鱼一样钻进了车底。

从始至终这孩子就说了两句话,四个字。

“堵着,唱歌。”

头俩字顾思田明白,因为车底被加高,那样柳钰笙进入的那个缺口便成了个窟窿,比较显眼。

顾思田一屁股坐在那窟窿上,用身子将其堵住。

说实话,很难受。窟窿不大,半尺见方,一掌宽的高度,但硬化后的板子很薄,周边锋利,硌的顾思田屁股生疼。

心里还在琢磨这唱歌是什么意思时,便听到脚底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刨着什么。

顾思田顿时心下了然,不顾深更半夜的,扯开嗓子就嚎。

“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

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

煮了那个“钱钱”呦下了那个米,

大路上搂柴瞭一瞭你……”

“喂,有病吧你,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忽然笼子外被哐哐砸响,一个粗狂的声音恶声恶气的吼着。

顾思田唱歌已经不能用跑掉来形容了,那调子飞奔千里。简直是如魔音灌耳。别说睡觉了,她一唱歌鬼都别想消停。

原本静腻的夜晚逐渐响起声音,说话声。抱怨声,咒骂声是声声入耳。

可顾思田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引吭高歌。

“清水水的玻璃隔着窗子照,

满口口白牙对着哥哥笑。

双扇扇的门来呦单扇扇开,

叫一声哥哥呀你快回来。”

这歌是顾思田以前听过的。陕北民歌的特点是调门够高,所以顾思田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首。

可她没注意的是,这歌词放到古代,简直不亚于十八摸的小黄调。

但好就好在顾思田唱的实在太难听了。一帮大老爷们愣是一点儿味道咂么不出来,捂着耳朵让她闭嘴。

顾思田一个女人家,嗓门再大也就那样了。所以这荼毒只蔓延到周边,人屋子里那两位爷压根没听到。底下的人更是不敢去扰了主子爷的觉。

谁也拿顾思田没招,沈毅下了命令,谁都不能去掀这笼子外面的帘子,更何况这笼子没门,就算掀来也进不去人,堵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