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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户所小院里,黄德山走了,田房俊却是没走,这个田家的商铺掌柜,心眼比那个貌似忠厚实则奸猾的黄德山还多,但田小姐和这个百户诡异的关系,令田房俊很是不解。

田秀秀带着白楞纸走后,没几天,家族里就传来了连续的三次鸽信,一概要求田房俊,要和萧百户打好关系,哪怕是百户所在商铺有再多的欠条,只要西门百户认可,全部可以赊欠。

商铺里货物再多也没多少银钱,但白楞纸的出现,让盘横西北商界几辈的田家,看到了里面的风险,更看到了偌大的商机。

萧夜给田家的纸价不高,甚至是很低的价钱,这让田家家族里的几位主事人,对每年供应石关屯部分的硝石、硫磺、铅铜,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田家掌控着数量不少的矿场,开采矿料不在话下,但对于铜、铁冶炼作坊却是很少染指,有原料又能打制铁器,一家独大,官家朝廷是不会同意的。

里外里算,用不太值钱的矿料换这种白愣纸,简直是太划算了。

而擅于倒卖的黄家,没有矿场,铜、铁作坊却是很有名气,加上朝廷里地方上的官面上,家族子弟众多,打着官方的名义,也就不虞制作手铳、火铳生意。

“西门百户,鞑子凶蛮猖狂,吃点亏是难免的,再说草原上风险多变,只要能退回来也就万幸了,”田房俊瞟见黄德山离开的背影,笑着安慰了几句后,拱手道。

“丝绵大衣,我田家一件十两可以全部接手,十五两本钱太高,这是田小姐的意思,望百户谅解,”得到了田秀秀指令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还价了,“当然,如果百户愿意和田家合股经营丝绵大衣,十五两一件是可以的,”

这种捆绑经营扯皮的生意,萧夜自不会参合进去,按他看来,是田家有人在出馊主意了。

“呵呵,十两一件也行,但田家生意,我不会插手其中,今后也不会,”萧夜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热茶,瞄了一眼这个掌柜,慢条斯理地抿着,“白楞纸的交易,我也只认田小姐,这点请田掌柜一定告知田家,其他人来我是不予理会的,”

他话里的意思,田房俊皱着眉听明白了,石关屯百户所,别的田家人不认,就认可了田秀秀,如果其他田家人想夺取田秀秀的功劳,别怪他萧夜翻脸不认人。

黄家在百户所的遭遇,田房俊也听到了风声,不敢轻易答应,只能诺诺地拱手退下。

坤叔掌管的钱柜里,现在有了大笔现钱,萧夜自是腰杆硬的很,对于来探风声的两家掌柜,不卑不亢是给面子,有点不耐烦是应该的。

洗把脸换身衣服,灭了油灯,一袭青袍的萧夜,独自去了杨天受的家,屋里的石灰味太浓,今晚要在军舍里过了。

屯里早就传出了百户正月二十八结婚的消息,王大力也忙了好几天,别的他拿不出手,倒是指着几个木匠,比照着田家小姐的闺床,给百户打制了一个新床;新椅子、书桌、炕柜,也打成了一套,用黄家提供的清漆,仔细地刷了三遍。

在岳父家里,萧夜看见了小妹,正和梅儿一起剪窗纸,大红色的那种,看见萧夜进来,耳朵已经支楞好一会的梅儿,羞红了脸,低头拉着寒娟去了内屋。

给岳父施礼后,萧夜坐到火炕上,胳膊放在炕中间的小桌上,眯眼瞅着桌上的油灯,久久没有吭声。十几天的奔波,让他清秀的脸上,疲惫之余又多出了几丝老成。

杨天受端着茶杯,喝干了茶水也不见萧夜说话,很是奇怪地放下茶杯,“小子,又有事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在梅儿婚事前,山上又出什么事情。

“和鞑子塔双湖一役,我军士伤亡不多,但惊动了鞑子,明年势必会有大的冲突,”萧夜捏捏眉心,沉吟道。“但石关屯兵力单薄,恐不能应对,”

“鞑子势大,而你的军士回山后并无过多悲痛之情,土地庙偏殿里,也就多了两个牌位,萧小子,老夫又不是外人,何必遮藏,”杨天受轻轻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

亲卫队少了一半的军士,雷孝清全队出入不定,见多识广的杨天受,已经心有所感了。

“哦,岳父大人明鉴,是小子多虑了,”萧夜嘻嘻一笑,“前有鞑子威慑石关,后又蒋杰冷眼相对,就等着找我的短处下手了,小子不得不防啊,”

家国这个概念,和普通百姓一样,在萧夜的头脑里还不见影子,此时的大明,人们想的最多的,除了家族,就是自己的家了,第三位才是朝廷。至于国家安危,那是百年以后的事了。

“你练兵严苛,又厚待军士,是个军官的料,但官途危险,还是要周全行事,”没有埋怨萧夜不告出兵,杨天受反而对他今后的处境,有些担心。

无令出兵,那是大罪,哪怕是田两家因生意上的事故作不见,但谁能知道今后会不会被碎石堡得知,蒋杰可不是个糊涂千户。

“无妨,我已有对策,”萧夜淡淡地一笑,随即转了话题,和岳父商议起婚事来。提起这个话题,杨天受倒是滔滔不绝,让萧夜有点吃不住劲了。

“宋·释普济在《五灯会元·定山惟素山主》里有一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成家立业。’曰:‘见后如何?’师曰:‘立业成家,”杨天受拉着萧夜聊了起来,讲起典故来信手拿捏。

“你适逢家难,故立业而成家,也算是因缘际会,虽将来必有坎坷,但老夫我还是能相帮一把,”杨天受淡淡地瞅了眼茶杯,萧夜赶忙给添上了热茶。

“故,你在外狡兔三窟也罢,练兵自保也罢,”杨天受柔和的眼眸,闪现出一丝亮光,“边墙内不得无令而入,肆意犯事,这是老夫的底线,望小子你记得,”

你在草原上怎么搞,那是鞑子人的地盘,他杨天受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看不见,大明文人的鼻孔就是朝天了;但也只能以石关屯为界限,要是带兵私闯边墙,或者多带超了编制的军士入边墙,那可就成了杨天受的敌人了。

对于朝廷的忠诚,萧夜是无法理解杨天受的执着。

想想蒋杰所在的碎石堡,还在边墙以外,萧夜自是慨然应允,“小子记下了,”

萧夜和杨天受在屋里聊着,黄、田两家商铺的内间里,也各自亮着油灯;两位负有监视西门百户举动的掌柜,正在给各自的家族里写着密信。

“西门百户外出草原十一天,又有军户传言在塔双湖地带,和鞑子有过接战,伤亡军士十二人,回来时没有陌生面孔。按照时间距离判定,那些波斯人聚集地,应该在东北方向塔双湖一带,是蒙古人水草丰腴之地,”

“磨坊进出物资有低铁矿石、石炭、木料、硫磺、硝石、铅块、铜料、牛皮,甚或有一些小麦,是故,黄灰泥配料相当繁琐,比例不知,或者有障眼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