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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新生力量的加入,黄灰泥生产需要的石料供应更多了,不过,这个月石关屯自身灰泥用量也增加了不少。

石堡西面的堡墙外,与石堡间大片的空地被平整,盖起了宽敞的大院落,十间房舍一排,四排围成一圈,留一个院门,这是那些流犯和家属们的住家。

灰泥块垒墙,在石墙上搭上椽子,再盖上厚厚的茅草,石屋修建速度很快,三百名流犯,终于摆脱了湿闷的牛皮帐篷。

而那十九个识字的、有手艺的流犯,被百户允许住进了屯墙里;不管有多大本事的人,只要能拿得出手,萧夜还是很看重的。

这一切,都是二十五天以后的事了。

石关屯使用黄灰泥,黄德山甚至黄昌祖,都没有意见,但绝不能带出到碎石堡,否则就是违约了。

不过,被人盯上的感觉,让萧夜相当不爽快,只是这种不痛快,被他埋在了心里。

在这二十五天里,萧夜两次派出雷孝清小队,去往白龙湖,没想到鞑子的探马竟然还在附近游荡。

没有办法的雷孝清,再次带着青盐补给,绕道钻进了深山。

第二次前往白龙湖方向,雷孝清小队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在几个斥候的反复摸索下,找到了一条相对便捷的山间小道,可以迂回到白龙湖西面的山涧下;比起从东面山谷上白龙湖,虽然路程上多了两日的时间,但好在安全。

通过哨语联系上黄汉祥,雷孝清沿着绳索爬上了那个巨大的山洞,也把山上奇缺的青盐带了上去。

黄汉祥和两位总旗官,见鞑子无奈退下山后,在山顶上对向山谷设置了警戒哨,下山方向的石墙加厚加高,其他的杂役继续开挖硝石,已经积攒了近万斤。

不过,没有了马车的杂役们,也只有抬着筐子把大块的硝石,少量的硫磺,堆在湖岸边,不知道何时才能运下山去。

现在山上最危险的,是去半山腰的溪边打水,每次都要军士陪同着下去,等杂役抬水上山后,才能最后撤回。

那能凝结水珠的大伞,黄汉祥专门让许旺良安排专人,随时把十几个水袋装满,防止出现被堵在山洞时,极度缺水的情况再次发生。

对于百户命名的净水收集器,也就是水伞,黄汉祥等人简直看成了宝贝,有专门的军士轮流看管,其他人根本就不许靠近,想要摸摸就更是忌讳了。

雷孝清的到来,也驮来了大量的绳索工具,不到两天的时间,一副长达十丈的绳梯,在一个老杂役的努力下,编制完成了;有了绳梯,只要不是体质太弱的人,都能爬下山洞到达山涧底部。

跟着黄汉祥在白龙湖湖畔转悠了一天,雷孝清两人来到了塌狼瓦曾经站过的山包,看着山脊对面的山洞,“黄大哥,山谷那里还是不能出去?”

“不行,鞑子游骑防备甚严,万一有大队骑兵在附近埋伏,那可就惨了,”有了望远镜在手,黄汉祥派出的斥候,对山下的鞑子,戒心很重。

望远镜只能看到最远五里,但鞑子万一埋伏在五里外,盏茶的功夫就能冲到近前,冒险的后果黄汉祥损失不起。

“这样啊,那百户可就等急了,”雷孝清掏出铜头旱烟杆,在皮袋里舀了烟丝,蹲在山包上抽起了旱烟。

“呦呵,雷子,你们现在都有烟丝了?”黄汉祥惊讶地看着那个黑乎乎的皮囊,很是羡慕地咽着唾沫,他自打到了石关屯,除了在黄家商铺买点辛辣的莫合烟末子,早就忘了烟丝的味道。

“给你们的给养里有一包,是百户从王家执事的手里买的,”雷孝清把旱烟交在黄汉祥伸过来的手里,笑着说道;王家商队的到来,虽然没有在石关屯盖建商铺,但货物的种类却是丰富了很多。

只要是碎石堡里有的商货,甚至是甘肃镇里的,只要提上一句,过几天的商队就能运过来。

看在王崇礼的面子上,萧夜给了王执事一间仓库,就在土地庙旁边的石屋里,每次王家商队的货物,送进仓库造册,老军户看守,钥匙由王司吏掌管,清单交百户所。

石关屯百户所取用王家物资,随时记账拿走,下次王执事来了双方清点作价,省时省力。

不过王大力取用仓库的物资,必须要得到百户夫人梅儿的许可,签字画押后才能出库;所以,军户们还是喜欢去田黄两家的商铺,有时还能买到便宜货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咱们石关屯也成了风水宝地了,”听得雷孝清的讲述,黄汉祥很是感慨道;换来的,却是雷孝清的白眼。

不再理会黄汉祥的羡慕,雷孝清蹲坐在石头上,指着脚下深深的山涧,“黄大哥,你看,要是咱们把硝石和黑石料,还有山洞里的石头,干脆从这里丢下山,岂不更方便,在下面装袋,马队虽然要绕道远点,好在鞑子是发现不了的,”

他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黄汉祥眼前一亮。

“恩,有道理,等会和余山、杜丁说说,成不成先试试,”喷云吐雾的黄汉祥,念头一起,也有着同样的心思,遂应道。

许旺良带着些杂役,在山间下军士躲远后,把一车石料倾倒了下去,下面低沉的轰隆声,传上来已经很轻了。

第二天下午,二十多匹驮马,带着白龙湖的原料,沿着崎岖的山道离开了山涧。

本着三天民用,一天军械规律的萧夜,既然有了三家商队的原料供应,白龙湖原料也到了,马上开始囤积梳妆镜、白楞纸、怀表。

但香水需要大量的花朵,每天小六子从寒娟她们手里买到的花朵,终于引起了田房俊的注意。

还好,雷孝清带着一队马背上包裹鼓囊的军士,再次外出草原时,总算是让萧夜把田房俊糊弄过去了。给波斯商队护送物资,换取报酬,这种刀头舔血的苦力活,商人并不屑于去打听。

四月下旬的一天,碎石堡一个小旗的军士,给石关屯送来了一辆大车,五十多个妇孺;车上不但有粮食二十石,还有一个浑身血污,脏兮兮的犯人,看样子像是书生模样。

王崇礼把今年能弄来的流犯,都交给了石关屯。公私兼得的买卖,手上毛笔一动,自然忘不了从萧夜那里拿好处。

到得石山下,小旗官把公/文交给西门百户,拿到回执后,带着人回转碎石堡;自然,他的衣袋里又多了五两碎银。

车上已经被卸去了枷镣的犯人,浑身发烫地昏迷着,萧夜命小六子去找李郎中,看能不能救治过来,随手打开了公/文;公/文里,有着一众犯人的姓名籍贯、所犯事由、官府判罚。

当然,她们落籍军户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走吧,带她们上山,”重税猛于虎啊,萧夜长叹一声,合上公/文,让亲卫收拢了这些女犯,自己跟着牛车,向山上走去;石关屯里女人太少,这次千户大人倒是做了件好事。

王大力给流犯建房之时,原本四个院落就够了,多盖了一个院落,现在好了,正好能用上。

李郎中的诊所里,当李慕辰让药士褪去那书生的外衣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忍不住眉头紧皱。

遍体鳞鳞的大小烫伤、棍伤,打折了的双腿,还有脸颊上墨黑的刺印,李郎中想不到,受了如此大罪的书生,从碎石堡颠簸到石关屯,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要不是此人意志顽强,恐怕在路上就一命呜呼了。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准备热水烧酒,药带夹板,”既然是百户送来的,李郎中自会全力施救,至于这个年轻书生,能不能活到明天,看他的造化了。

烈酒清洗伤口的办法,明朝军队里已经少量使用,但大部分郎中嗤之以鼻;好容易被百户赏了两坛上好烧酒的李郎中,自己还没过瘾,却是给病人先用上了。

两天后,萧夜召集众旗官,还有年纪大点的军士,让他们在这五十流放的妇人里,每人可以挑选一个老婆或小妾,除了秦石头不肯来外,其他的旗官轰然大喜,对百户高呼道谢。

双方自愿,不得强迫,这是萧夜的最底线了。

剩下的就是那些有着功劳的亲卫、军士,小六子在寒娟的怒视下,慨然也放弃了挑选的机会,左石直接被萧夜踢到山下巡逻去了。

萧夜也没办法,这些犯了事的妇孺,远离家乡,没入军户已经和原籍脱了干系,本身并无恶人,因税流放,但世事如此,不找个人家在石关屯活下去很难。

流犯大院西面,再次开始兴建两个更大的院落,要不是有着黄灰泥,有了大量劳力的加入,今后再有流犯,就是住房的问题,萧夜就头大如斗了。

四月底五月初,对于石关屯军户们来说,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有功军士可以挑选老婆,甚至一个小妾,只要你舍得花钱养活,这在石关屯里引起了军户们的极大兴趣。开枝散叶,是每个男人的本分。

那些尚在服刑的流犯们,也开始对手里的活计认真起来;他们,一年后就是这里的军户了,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就连在采石场卖苦力的猎户们,有人禁不住私底下,找到尚武,也打听着军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