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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峡谷行进了一晚,天色昏暗的黎明,传令兵终于联系上了在峡谷顶部据守的秦石头,当萧夜他们走出峡谷来到石关废墟时,王猛已经带着军士,等候多时了。

百户身边出现了一个眼珠子蓝得的吓人的金发女子,王猛倒是不太惊愕,但亲卫们几乎全部消失,还有王虎队伍里几个新面孔,还有负伤的军士,都让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参见百户大人,”王猛来到萧夜面前,单膝跪地施礼后,起身拉住了百户的马缰绳,正要张口,被萧夜摇手制止,“不用说了,回去了我自有交代,”

打住了王猛的疑问,萧夜疲惫地摆摆手,冲着王虎说道,“晚上召集没回来的军士亲属,我有话通知他们,”

“是,百户,”王虎跳下马,拉着马缰绳,步行带着队伍走向石山;不过,在王猛的引导下,他这次走得路,可是比先前走得路绕远了,早早就折向西面,顺着山脚外侧直直向西。

“恩,王猛,咋不走上山道了?”萧夜看看远处郁郁葱葱的石山,狐疑地问道,来回折腾了将近一个月,他也累的够呛。

“百户,那山上的藤草,现在到处都是,去年还是沿着地面长,现在有的地方都能摞起有半人高了,咱们两条下山的道路,都不能走了,”王猛一边小心着脚下,一边仔细地看着两边的草丛。

“是嘛,”萧夜闻言,四下里打量了几眼,顿时就有些呆滞了,离他不远的草甸子里,那细碎的绿叶,隐约的紫黑色利刺,几乎都要蔓延到这条小道上了。

而他脚下的小道,可是距离石山还有七八里的距离,藤草既然能蔓延到这里,那岂不是说山上,已经被这种草给包圆了。

像是明白了百户的担忧,王猛回过头嘿嘿笑笑,“百户放心,山上有咱们载的树,藤草进不了屯里,就是石炭坑那里太远,暂且顾不上,得要不时清理一番,”

“鸡鸣村老少,现在也不敢在石炭坑那里住了,王司吏慈悲,让他们住进了原先那些流犯的院子,反正里面是空着,”

“咱们屯到碎石堡的道路,已经全部被藤草给盖住了,好在那些老匠户闲着没事,整天的那镰刀去清理,顺便摘些草果给寒娟,换点零花,”

“王司吏现在也头疼,磨坊里的石磨,这几天不出黄灰泥了,听他说是配料没了,就等着百户你回来了,”

“练兵场和石料场那里,有咱们栽种的黄连树,藤草没有长过去,现在后山下面也有了,汲水小队的那些家伙,每天都在抱怨呢,”

零零散散地给百户汇报着山上的琐事,王猛带着队伍绕道西面更远的一条小道上山,小道两边嫩绿的小树苗,萧夜一眼就看出来,正是那大树上截取下来的枝条,长势看起来相当旺盛。

有了黄连小树,道路两边重叠到大腿高的藤草,明显被割开了一条道路后,远远避开了小道四下蔓延。

上到山上,萧夜一行的踪迹,很快被屯里的军户们看见了,不过,少了一半人数的队伍,几乎个个身上有伤的军士,令军户们惊慌失措,有人赶忙去找王大力了。

石堡是军事重地,没有百户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哪怕是那些家属也不行,就连田黄两家的掌柜,还有王家的执事,也得捏着鼻子在远处干看着。

马队进了石堡,自有坤叔带着军士牵走了马匹,小六子和左石背着沉重的包袱,跟着萧夜进了百户所;莉娜拽着萧夜的衣袖,面色复杂地一声不吭。

百户所里,梅儿见到了分别多日的丈夫,也见到了被领回来的莉娜,依着礼数,莉娜拜见了自己的姐姐,“莉娜见过姐姐,”

半晌,梅儿才适应了莉娜奇怪的相貌,仔细打量,觉得也很是漂亮,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没给萧夜好脸色。

伸手拉过梅儿,萧夜有些尴尬地呵呵一笑,“梅儿,她叫莉娜,是海西人奥拉村长的孙女,也是你的姐妹了,她比你小,”

一语双关的话莉娜不理解,但聪慧的梅儿马上反应过来了,那个奥拉村长夫君应该看得很重,而这个小妾也不会危及到自己在家里的位置。

“这样啊,莉娜妹妹,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来,进去说话,”幽怨地瞪了萧夜一眼,梅儿亲热地扶起莉娜,拉着她去隔壁的房间里说话去了;左石领着小六子,也跟上去上缴金银了。

萧夜回到石堡,黄德山和田房俊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虽然远看着军士似乎伤亡不小,但队伍里那个显眼的女人,他俩可是瞧得明明白白;波斯人不会这么重视西门百户吧,还给送女人?

军士们回到军舍休息,李郎中带着几个医士,已经在军舍等着了。

看守石堡的小旗黑子,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一个月里,他可是被烦的不行,那三个商家派伙计不时前来打探消息,要不是百户夫人应对,他早就下令开火驱赶了。

这石关堡远离碎石堡,又在鞑子人的势力范围内,从心理上讲,军户们都在依赖着自己的百户,对萧夜的命令执行的很是彻底。

道理很简单,百户能给他们吃饱穿暖,家里出去的军士甚至那些磨坊里的匠户,每月还有不少的钱粮可发,和碎石堡里的日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了,他们心里知道谁对自己好。

至于和鞑子拼杀,那是军户的命,不认不行,只要百户在就不会担心家属的周全,那还不掏心窝子地卖命。

在百户所里,萧夜略略地擦洗一把,强忍身上的疲倦,带着小六子去了隔壁的大院,这间安置着鸡鸣村猎户们的院子,他还是有想法的。

面对身边残酷的现实,萧夜成熟的很快,脑子里想的事也多。

石炭坑被藤草覆盖,也断绝了猎户们最后的一点念想,要不是有力气在采石场换铜钱,他们这些老少就得赊欠度日了。

见到尚保长后,萧夜也不废话,直言自己在草原上和鞑子,交战后折损了军士,现在要在鸡鸣村招募一些猎户;早先还对萧夜屡屡暗示无动于衷的尚保长,此时却是一口就应下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有得必有失,早就打探清楚石关屯情况的尚舍田,知道萧夜在屯堡里的地位,也明白鸡鸣村老少的将来,必须靠在石关屯上了;毕竟,返回那贫瘠的鸡鸣村,除了几个老家伙,没人愿意跟着去。

十个身强体壮的猎户,被小六子带走了,留下的是每人五两的安家费。

晚上,萧夜令人从黄田两家商铺,赊出了二百斤的腊肉、绿菜,十几坛的麦酒,在石堡外的空地上,摆出了流水席,算是给自己的军士们压惊了,也让屯里的人们安稳心思。

酒席上,萧夜让王大力记录好那些留在白龙湖的军士家属,明天有马队送他们过去。

不知内情的黄德山和田房俊,顿时被萧夜斩草除根的贩卖手法,惊得冷汗连连,面上对百户的态度更加谦恭了。只有坐在角落里书生模样的王梓良,眼睛里精光一闪。

有着李郎中的尽心医治,加上伙食尚好,王梓良身上的伤好的很快,现在已经可以拄着拐棍慢慢走路了。也只有他这个书生,被萧夜特例允许,可以在屯里和石堡,进出自由。

当然,够筹交错之间,商家该向百户抱怨的,还是要说出来的,那从石山上蔓延开来的藤草,对他们三家的商队,威胁甚大,每次都有家卫或者马匹,被利刺挂蹭到后,要躺着一个时辰后,才能恢复清醒,实在是太可恨了。

“这个,本官也无计可施,”萧夜几杯酒下肚,脸色潮红,无辜地搔搔头,很是为难,“你们也看到了,下山的道路只能走西面绕道,要是有办法,早就拿出来了,”

“黄连树可以驱离藤草,要不然,你们就在道路两边也种树,一劳永逸的事,”对于萧夜的建议,两个掌柜不得不苦笑着点头,当然,里面的费用,还的三家分摊,你当王司吏会同意随便砍下枝条吗。

不过,移植栽种,黄连树枝条那诡异的成活率,黄田两家的掌柜,还是心里有数,权当是给自家的商队打点买路钱了。

酒足饭饱,众人散去,萧夜打着哈切回去了百户所,他还不能休息。

百户所两边的厢房,左面厢房是梅儿的卧房兼账房,右面空闲的厢房,就成了莉娜的卧室;有了莉娜特意的亲近,梅儿性子柔和,很快就和她成了好姐妹,再加上寒娟的帮手,收拾房间相当的利索。

上不了席面的女人,自有交好的办法。

酒席过后,萧夜和岳父杨天受在院子里,喝茶聊天,萧夜把自己在草原上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杨天受,也把自己的反省讲了出来。

“和海西人的交易,获利虽大,也得防备被反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定要记得,”对于萧夜娶了小妾一事,杨天受没有多说,时事就是如此。

要是萧夜窝窝囊囊的,连个小妾都娶不起,那才让杨天受鄙视呢。

和海西人的交易,虽然杨天受相当的警惕,比之和鞑子人的战斗,也不过是一语而过。

“石关火/枪仿制极难,小婿自会谨慎,”大概是受到奥拉村长的影响,萧夜把火铳也改叫火/枪了,“火/枪外流的数量我会留意,不过打出一百二十发弹丸后,火/枪枪管折损严重,射程会大为减弱,今后此等即将报废的火/枪,石堡才会卖出,”

萧夜善于吸取教训,又懂得进退的礼数,让杨天受很是满意,再加上萧夜在百户所手不释卷,他早已听说了,当然是心里暗喜。

没有一个成大事者,是目不识丁的白货,尽管对萧夜军户的身份,杨天受有些不满,但现在女儿都嫁过去了,他还能说啥,平日里指点指点吧。

萧夜倒底能走到哪一步,杨天受看不出来,但对女婿眉眼间深藏的孤傲,最为欣赏,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

杨天受走到时候,不但带走了寒娟,还毫不客气地要回了他的水伞,按他的说法,这玩意收集的露水,泡茶是顶尖的了。

夜里,萧夜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先去了梅儿的房间,却被忙着算账的梅儿,赶到了莉娜的卧室;尽兴安慰了妾室后,这才面带红光地钻回了账房兼卧室。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将近一个月的分离,再加上莉娜的出现,松软的被窝里,梅儿贴着火热强壮的身躯,不停地索要着,愣是把萧夜累的腰杆酸疼,荒地锄过三遍后,这才勉强松开了白藕娇躯。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萧夜,日到上午才堪堪起床,处理百户所公务。

听从王猛的提议,把秦石头的猎人小队,从峡谷山顶招了回来;没办法,秦石头那里也出现了大片的藤草,就连每天回屯里取水,也得用上大半天的时间。

四个小旗的军士,两队休息两队执哨,山上山下各一队,加上石堡里的一旗,平日里应对戒备是足够了;但在草原上见识到了鞑子实力的萧夜,眼界一宽,根本就不满意这四十几号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