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推荐:、 、 、 、 、 、 、

石关屯,晚上天黑后,山下的守备军士也退上了山,监视山下的最外缘哨卫,就在采石场石堡堡墙上。石堡外的四个暗堡里,军士也全部退回到了两个石堡里。

石关外峡谷里的匠人们,已经赶着马车,把零陆号石磨和水伞之类的工具等等,收工时也带上了山,收在石堡里。在乙字号石堡磨坊里,忙碌了一天的匠人、猎户们,返回各自家里,吃饭歇息。

当王虎小队带着十几匹驮马经过峡谷雷区时,有守候在那里的军士带路,他们经过后,峡谷里的道路就封闭了。

石山上两个石堡,现在军士一共有四十人,加上萧夜的亲卫队三十六人,一个猎人小队,满共不过八十几人;再加上王大力手里的匠人军士,一百二十来人,刚刚是一个标准的百户编制。

目前石关屯和白龙湖的来往,是以驮队从白龙湖带回石料,再把军需运回白龙湖,只要石关屯的驮队没有按时返回,黄汉祥他们自然就知道,这里肯定是出事了。

回到石关屯的驮队自有亲卫安排在采石场石堡,那些原料必须连夜送入石磨,而王虎、秦石头、雷孝清、郝永良四个旗官,已经聚集在了百户所。王猛轮值去了盖伦部落,这次应该是受到了教训,会谨慎小心很多。

萧夜的小院里,很罕见地点起了灯笼,高高挑起的灯笼,非但没有多少暖意,反而让每一个在石堡的军士心里沉甸甸的。

王大力带着自己的五个匠人头目,还有小六子、左石,大头,早早就等在院子里了,大家有的坐在石凳上,有的坐在马扎上,都在等着,等着百户从甲字号磨坊回来。

梅儿和莉娜带着两个军户的婆娘,给大家烧开了热水泡上茶叶,让大家在清爽的夜里能喝上一口暖茶。

两柱香的时间后,萧夜一身戎装地踏进了小院,身后的亲卫随即守在了院门口。

“呵呵,各位,大家都来了,”萧夜笑吟吟地出现后,院子里原本嗡嗡的说话声,马上安静了下来,十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百户。平日里走在萧夜身后的王梓良,大家没看见,但没人敢张口询问。

以前萧夜在百户所,只要不是有外客到,他基本上是一身青衫,像现在这样一身土黄色的制服,腰间扎着一掌宽的牛皮带,插枪挂刀的,众人还是很少见。

“百户大人,”王虎和石头赶紧起身,单膝跪地给百户见礼,被萧夜抬手制止了,“面子上的礼数,那是给外人看到,底下了就不要繁琐了,”

随意的一句话,立马把百户和众人见的距离拉近了,萧夜让大家坐下,自己也坐在了石凳上,拿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这两天,鞑子游骑已经多次闯进了峡谷,派出斥候到草原上,发现他们有集结的动向,”萧夜扫视了一圈自己的这些军士,“王秀才现在还正和后山咱们的人联系,等会就过来了,”

哦,难怪,现在还没看见那个拐腿的书生,原先有些疑惑的几个旗官,这才恍然;至于王大力他们,对那个有些神出鬼没的书生,没太大的感觉。

“百户大人,这次我们回来,路上倒是没遇到鞑子袭扰,也没看见他们的游骑啊,”王虎见萧夜看向自己,赶忙说道,“会不会是他们路过峡谷外,现在还没到他们南下打谷草的时间,”

现时节,真是草原上牛羊长膘的时候,产羔的月份也在这两个月,没人会认为鞑子有如此的魄力,那可是关系这他们能不能安然越冬的大事。

“不管鞑子想干嘛,咱们还是要未雨绸缪,石山上必须加强防御,”萧夜想了想,“王虎你们小队这几天就不要下山了,黑子你们原本是要去草原上轮换,就暂且登上几日,”

“军士日常操演停止,让大家养养精神,采石场那里暗堡驻留一个小旗,其他军士在军舍休整,”

“王叔你们匠人就在采石场石堡干活,就不要去峡谷了,等这阵过去了再说,”两个乙字号石磨是不敢停止运转的,再加上一个零陆号石磨,要不是怕大家伙心里慌张,萧夜甚至都有了连轴转的念头,和后山一样的挑灯干活。

“还有,王叔你选几个老成的军士明天去碎石堡,给千户所王千户送信,告知这里的情况,顺便再买些粮食,价格上高点就高点吧,”

“明天起,屯里的粮食各家保管好,石堡存储的粮食不再向军户发放,田家商铺里所有货物,百户所全部征用,欠条必须写清楚,”这句话,萧夜是冲着梅儿嘱咐的。

石堡仓库里的存粮,只有一个月的量,刚刚送走了三百石的粮食,萧夜还来不及从商家那里补充。

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山上的事物,最后萧夜让小六子去坤叔那里传令,连夜打开武器库,全体军士、匠人只要受过火/枪训练的,一律领取火/枪弹丸,枪不离身等待命令。

亲卫队和四个小旗,包括猎人小队,携带弹药翻倍,采石场军舍里也要存储一部分弹药,震天雷保持在百枚以上。一道道军令,从百户所发出,各旗官、匠人应喏一声,大步离开了院子。

今晚,石关屯起码上半夜是无人安心睡眠了。

送走了面色凝重的众人,萧夜坐在那里,听着耳边细细的水流声,笑着让梅儿和莉娜回屋休息,自己端着茶杯慢慢品着。

不一会,王梓良面色轻松地走进院子,向百户施礼过后,径直坐在了石凳上,纸扇在手里轻轻敲着。

“百户,刚才后山田家那里咱们的人,传来消息,没有鞑子要南下的音讯,或许是百户太紧张了吧,”抬头看看那灯笼,王梓良笑着说道。

“兵无常形水无常态,咱们和鞑子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吃了亏肯定要找回来的,咱们是亏不起的,”萧夜轻叹一声,这个书生,看书也是挑着看那些关于谍报方面的,其他的倒是不很关注,能力有限。

大概是心里阴影所在,王梓良喜好躲在昏暗的后院暗堡里,专事指挥那几个传令兵,收发信鸽,联络信哨,情报上交给萧夜后,对其他的事根本不操心。

“柳仁兄,你可以让人探查一下,田家和其他商家,最近有没有商队出清风谷,他们驮运的货物如何,返回时间多久,就能侦析出鞑子的动向,他们也是要大量粮草、药材的,”提点着这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书生,萧夜浑然没有看见,王梓良的脸上,隐隐浮现的暗红。

“百户大人,小生受教了,管中窥豹,一叶而障目,柳仁在悟性上,比不得百户聪慧,”起身,在萧夜面前深深一躬,王梓良很是感慨道。

他拿到那本书的时间,和萧夜相差不了几天,但是萧夜喜欢看过一段后,坐在那里仔细琢磨,把眼前的情况和书上所讲对比,加深自己对书本论战的理解,也扩展了视野。

而王梓良就有些教条了,大概是心里压抑的那份仇恨,让他偏激了思维。

“无妨,有些事情大家坐下聊聊,或许会有想不到的收获,总比一个人闭门造车的好,”萧夜微笑着让书生坐下,“石关屯的现状,不但人手奇缺,就是物资上也不能过多的消耗,一旦鞑子大队人马围山,那陷落是早晚的事,”

“到那时,山上所有的妇孺老幼,包括你我,能活下去的可能不大,唯有拼死据守了,”想想自己在一处死地上久居了这么长时间,萧夜浑身寒毛倒竖,恨不得明天就把峡谷出口那里,再建上一个石堡。

是的,那里必须建一个大石堡,藏兵要在五百以上,萧夜暗暗攥着拳头,石关屯的活路,就在那个石堡上了。

那硕大的甲字号石磨,石台下方不知深达多少,根本就移动不了,萧夜为了保住这个石磨,不拼到最后一步,是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

当然,实在是守不住这个石山,他会炸掉磨坊,让石磨掩埋在碎石堆里,等待以后东山再起。

第二天,王大力派出几个军士,拿着萧夜亲自书写的密信,骑马直奔碎石堡;灌模场上,小山一般的灰泥石块,被军士用长杆调运到了采石场,在那里的石堡外围,沿着下山道路,横着搭建起一道一人高的矮山墙,只留下供马车出入的一个出口。

两座石堡堡墙上,全副武装的军士,警惕地拿着望远镜,监视着山下石关四周,堡门外的那些菱形石柱,也交错堆立在了门口,马车已是进不去了。

整个石山上,到处是紧张备战的气氛。峡谷那里两边的山岭沟壑,已经堆满了层叠的藤草,难以下脚,否则秦石头的小队还的去防守峡谷上方。

田家商铺的伙计,在左石登门征用货物的时候,就丢下手里的钥匙,慌张地跑到了后山工坊,让左石很是气愤。

气氛压抑的石关屯,除了采石场那里还有匠人、猎户在采挖石料,屯里的各家各户,把鸡子都关好了,土地庙一时间香火旺盛。

接连两天,石关峡谷没有任何异常,军户们开始松懈下来,有人嘀咕着百户是不是太过敏了,就连军士也恢复了正常的操演;不过,没有百户的军令,火/枪射击算是停止了,只能操练体力演练刀阵。

第三天清晨,萧夜站在堡墙上,瞭望着山下那隐隐的石关,琢磨着是不是再派出一次驮队,但这样的话,百户所仓库的粮食,可就不到一旬的量了。

就在这时,传令兵赵宝仁叫喊着从南面的堡墙上跑了过来,呼呼地喘着粗气,连声音都跑了调,“百户,百户,鞑子,鞑子进峡谷了,”

萧夜扭脸看去,就看见远处堡墙上暗堡那里,一身白袍的王梓良,正对着自己挥手,顿时面色一暗,“来了,鞑子还是来了,”后山工坊区,王梓良会把消息立即告知田家,但他们信不信就看运气了。

“滴、滴滴,”刺耳的唢呐声,在堡墙上接连响起,远处采石场那里,也回应着尖利的唢呐声;有了警报,屯里和鸡鸣村大院,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少,背着大小包袱,搀扶着出了家门,向百户所涌来。

石堡里的军舍,就成了这些军户的暂住地;当一队军士跑步开出石堡,向采石场那里跑去时,一匹快马匆匆跑出了石关峡谷,留守在峡谷深处的斥候,挥鞭催马跑上了石山。

揣着信哨耳套的斥候,经过采石场石堡时,没有半点的停顿,夹马快速窜过时,远远地留下了一声高喊,“鞑子来了,人数上千,已经到了雷区,”

采石场石堡,堡墙上王虎、秦石头、雷孝清、郝永良四个旗官挺身而立,四十名军士持枪守在四周;堡门已经被匠人用灰泥石块封闭了,下面还有十几个背枪的匠人随时可以上墙支援。

退回到石堡里的其他匠人、猎户,在山墙入口处,把一块块灰泥石块堵住了入口,在王大力的吆喝声中,有条不紊地撤向了百户所,甚至连牛车也拉了过去。他们是支援的力量,必须回到百户所听候军令。

采石场乙字号石堡,北面山墙外,就是通往山下的唯一通道,屯门口那里的下山小道,如果鞑子不怕毒草的话,也能爬上来。

手里擒着望远镜,仔细打量着山下五里外的石关,王虎看了好一会,啧啧地一撇嘴,“好家伙,人数上千,没看见啊,鞑子这回可是要下大本钱了,”

拍拍胸前结实的灰泥女墙,秦石头嘿嘿笑着,“虎子,你和百户第一次打鞑子,听说你可是吓得尿裤子了,”

“屁话,哪个鸟说的?那是遇上了劫匪,”王虎脸色一板,正要辩驳,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误,赶忙矢口掩饰,“那是过河湿的,王猛他也湿了,”

“噢,湿了,”两个旗官同时点头,笑笑不再多说,可是让王虎顿时恼怒起来,叠口不住地解释,那西龙河的河水,巧不巧地只淹到腰下,上身没湿。

斥候飞马跑到了磨坊石堡门口,跳下马拉着缰绳小心地挤进去后,等在门口内里的十几个匠户,拉动了两根大绳,“轰隆,”散乱的菱形石柱,掀起一团烟尘,彻底挡死了堡门。

就在石关屯严阵以待的时候,峡谷里,十几匹满身血窟窿的战马,在嘶鸣着蹦跳着,地上躺着一溜惨叫不止的鞑子;跳雷在狭窄的峡谷山道,炸出的威力是相当恐怖的,触不及防的鞑子骑兵,接连踏响了六七个脚下的铁疙瘩,也被无数的铁丸打翻下马。

峡谷里,除了七八个跑过雷区的骑兵,一长溜武装齐备的鞑子骑兵,停在十步宽的山道上,前面的人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同伴,没人敢去救援,只能干看着战马和它们的主人,嚎叫哀鸣,流尽血液不再动弹了。

“让开,让开,该死的都让开,”随着骑兵身后连声粗鲁的叫骂声,骑兵靠向两边,露出的缝隙里,塌瓦狼骑着青葱战马,终于挤了过来。

塌瓦狼和萧夜几次交手后,没有得到便宜的他,又啃不下那白龙湖,最终带着部下返回了草原深处;但是,他派出的游骑探子,却是不断地在这阿尔泰山东麓一带,除了袭击峡谷出来的商队,就是在寻找着那持有大量火/枪的明军。

有道是群狼咬死猛虎,连续不断的游骑探马,虽然损失不小,却也最终查明了明军的来源,这里面,也有清风谷外出汉人商队的功劳。

毕竟,石关屯新建的消息,在甘肃镇和武关镇,不过是笑谈的话题而已,有心探听的鞑子,花费些好处不难获得更详细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