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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等待秦石头返回的几天里,萧夜没有闲着,带领军士操练火/枪,熟悉步枪,还要时不时地去老羊口屯堡那里,看望梅儿两女外,督促石堡的修建。

他手上的水伞数量有限,还要拿出来一两个,供应堡德斯高价贩卖,能拿到老羊口使用的,只有五个,那里的水源,主要还是靠着火墩里的那口水井。

好在即将建成的石堡里,已经打出两眼水井,以后用水不会像石关屯一样相当拮据。

就在秦石头回到石关屯的当天,堡德斯派人传回紧急消息,蒋杰遇刺重伤,左臂伤残,早前误传死亡;蒋杰清醒后,已经向黄光品提出了辞呈,要回老家太原养老了。

闻得消息,心情畅快了没两天的萧夜,又一次郁闷了;要是蒋杰全家回了内地,那自己咋办,有了防范的蒋家,再想去偷袭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石关西面三里外的一条沟壑边缘,萧夜站在山道上,看着两个身上包裹严实的老军,穿着长长的厚牛皮硬靴,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在采摘藤草的果子。

沟壑深处重叠交织的藤草,天气转冷,碎小的绿叶开始大量脱落,露出枝干上大小不一的果子,最大的只比核桃小一圈。

木棍一段绑着细荆条编的小网兜,伸到远处的果子下方,轻轻一挑,一个果子滚落在了敞口的网兜里。

一个碗粗半尺长的网兜,只要站位合适,不一会就能摘满了果子。

站在一处藤草稀疏的沙地上,手上包着厚布的老军户,熟练地把木棍收回,网兜里的果子倒进了身边的筐子;已经装了一半果子的筐子,看起来有五十来斤的收获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老军户,只要把筐子背回到石关屯,就能得到七百多文的铜钱,五斗麦子的价钱,比起采石场干活累的要死的匠人们,已经是不错的了。

“好,很好,还是你们有办法,”萧夜高兴地赞叹着,附近还有好几个忙碌的身影,他们今天的收获应该都不错,把果子交回百户所,再去采石场石堡里休息一晚,明天还要继续出来采摘。

虽然百户所下了通告,石关屯里的军户,必须全家搬往老羊口石堡,但那里现在还没建成,工地上帮不上多少忙,就有二十几个老军户,留在了采石场石堡,等到大雪下来,果子采摘不得时,老羊口石堡也就快建好了。

实际上,有着足够的黄灰泥供应,现在的老羊口屯堡,不但外墙已经全部修起来了,就是里面的房屋盖建了大半,赶在月底前,第一批的住户就可以住进去了;火炕烧起来,用不了几天,石屋里就会烘干了。

那些窗户、木门甚至有桌椅板凳,田家商铺早早就备足了货,只要掏钱马上送到屯堡,很是让王大力省了不少的麻烦。

鉴于胡适彪带来的教训,萧夜早早就让李寻乌写了房契,盖上自己的印信,把老羊口屯堡里的房屋,大部分白菜价卖给了军户,还可以用军士、役丁甚至匠人们的饷银工钱抵兑,还钱时间拖得长点没关系。

萧夜之所以来石山下,一是看看藤草蔓延的程度,还有果子采摘的难易,甲字号石磨的变化,他也看出来了,没有大量的果核供应,石磨是不会有变化的。

而两个目录的变化,是萧夜极其渴望的,仅凭那把犀利的毛瑟步枪,方便实用的左轮手/枪,他就难以按耐了。

石磨产出的物品,和投入到其中的原料相比,基本上是三比一甚至到了十比一,低铁矿就更别提了;也就是说,这些果核应该是被石磨莫名地私吞掉了不少。

其实,萧夜有点冤枉石磨了,但也说不上冤枉,处于修复期间的石磨,需要的原料量他是想不到的。。

何况,军品、民品目录里,大量的物品名称已经出现,但是只能看名字不见物,简直是在吊他的胃口。

土地庙前屯墙外,他偷偷地去瞧了几次,发源于那里的藤草,七八个藤草的主根,尽管掩盖在厚厚的枝蔓下,但枝叶缝隙里,他还是看到了,超过大腿般粗的根茎,越加的粗壮,把他吓得够呛。

其次,就是尚舍田说的,这里有一个废弃的小型铜矿,但看样子,是没法进去开采了;天气转凉后,探矿小队也就变成了采摘小队,整日里忙着采藤草果子了。

听见萧夜的赞叹声,一个头上包着粗布的老头,转过脸,冲着百户一笑,“百户大人,你也来找点零用花销?”这个老头,正是鸡鸣村保长尚舍田。

“不了,不了,你们忙,我只是路过看看,小心毒刺啊,”萧夜笑呵呵地摆摆手,带着亲卫离开了;他手里捏着的一个豌豆大小的果子,外皮已经剥去,露出里面黄灿灿的果核。

“百户放心,我们会小心的,这种藤草越是有矿脉的地方越旺盛,老夫算是看明白了,”尚舍田冲着萧夜的背影嘿嘿笑道,低头继续摆弄着木棍。

探矿小队一时展不开手脚,就拿不到奖赏,百户也不催促,来搞点果子回去卖给百户所,收获还算可以。

他的话让准备上马的萧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老家伙,这短的时间就看出来了。

果核去年王大力就确认了,这是真正的铜料,纯度比田家运来的铜料还要好得多,但硬脆的无法冶炼打制,很奇怪,没有普通铜料那样的软韧度,无法使用。

其他几种果核,有铁有银,甚至还有大量疑似石炭的,萧夜一股脑地丢进了磨眼,留了些让王大力继续研究。

结果,王大力就发现了果核的另一个用处。

那黑乎乎的果核,点燃很难,但燃烧后持续灼热的温度,一颗小小的果核,就足以烧开十斤凉水。这一情况,令萧夜高兴了好几天。

回到百户所,萧夜见辛濡林捧着书本在发呆,知道他还在琢磨消化里面的内容,也不打搅,遂召来王大力,询问了老羊口屯堡的建筑速度。

顺便,嘱咐他安排专人,把黑色果核囤积起来专门存放,今冬,这种果核或许能派上大用处。尤其是马道石堡那里,冬季严寒,泼水成冰,又在风口处,保暖御寒是个大麻烦。

送走忙的风风火火的王大力,来到屯里,看过躺在床上养伤的胡适彪,萧夜没有多待,留下一些糕点告辞而去。胡适彪的家属已经接到了石关屯,他今后的生活,萧夜不会厚待,也不会亏待。

秦石头和尚家和回到百户所缴令后,被王梓良叫走了,准备组建夜枭旗队;而这几天陷入迷茫中的辛濡林,也清醒了过来。

“百户大人,此书是何人所写,里间的学识涉及天文地理,博大非凡,和孙子兵法隐隐相合,不过,有些章节生员并不认同,不知,”说到这里,辛濡林蓦然停了话头,脸色一暗,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秀才了,仅仅只是一个布衣而已。

萧夜轻叹口气,心里暗暗摇头,看来,那块心病还得慢慢医,自己帮不上忙,“三省兄,这本书是从波斯人那里转译而来,著作本人未知,咱们今后可以多多研讨,柳仁也颇有心得,”

话题转移,辛濡林脸色好看了很多,但双眼通红憔悴的模样,萧夜还是劝他休息去了,一个带伤在身的读书人,能连续日夜读书不辍,这份精神头萧夜已是自愧不如了。

派给辛濡林的亲卫,推着辛濡林走了,萧夜看他抱着书本的样子,不由得赞了一声,“坚忍如此,可惜,”

猎户小队,在秦石头的推荐下,全体加入了夜枭旗队,也就是第六小队,加上从亲卫队抽调的四个神射手,人员十五人,全部配备毛瑟步枪、左轮手/枪,还有军弩、震天雷、跳雷等军械。

夜枭旗队军士的待遇,今后就和亲卫队军士一样了,秦石头旗官的饷银,也和左石比肩了。当然,武器装备,自然和亲卫队一般优先。

没完成百户交办的刺杀任务,被罚缴了三十两,秦石头这一阵很是沉闷,脸面无光,训练起来认真了很多。

月底,堡德斯雇佣的田家商队,趁着夜色拉来了十几车的货物,这是在甘肃镇交易来的物资,里面的敏感货物,今后田家也不得不谨慎行事了。

粮食入库,后一批来的大量陈粮,会送进磨眼转为炒面罐头存储;硝石、硫磺、铅块、少量的铜料,连夜被亲卫们押进了乙字号磨坊。

而这时,萧夜已经想对吕一刀动手了。

夜枭旗队深入草原,势必要遇到数量庞大的对手,吕一刀的手下马贼号称过万,去掉水分,估计也会有三千以上,找到他的老巢,那无异于触碰了马蜂窝。

一个十五人的小队,去和数千马贼硬抗,萧夜没有糊涂到这份上,而是他在石磨军品目录里,找到了一个大杀器,水冷式马克沁重机枪。

此行不求歼灭马贼,只要给了他们震慑,在这个冬季不敢轻易袭扰石关屯和老羊口就行了。最后算账的日子,萧夜不会拖的太久。

这种安装在两个半人高车轮中间的重机枪,相当笨重,仅适用于阵地战和防御作战,在运动作战和进攻时使用不方便,但萧夜看过画面里军士的演示后,已经是震撼地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过,两条丈长的帆布弹链上,粗大的子弹满共六百发,就耗掉了这次运来的所有铜料,这么大的本钱,萧夜再眼红也是无可奈何。

要不是黑子他们从海西村带来的铜币,现在军士手里少量的毛瑟步枪的子弹,已经告罄了,更别提储备了。

明天,还得实验这种新武器,两个弹链不知道会剩下多少。

目前的欧洲,刚刚进入手动机枪大发展时代,最有名的手动机枪,叫管风琴枪,所谓的管风琴枪,是其成排的枪管类似教堂的管风琴的管子得名,也叫排放枪,将许多枪管成排装在小车上,威尼斯军队里有许多管风琴枪,改进型号甚至有了后装膛枪和金属弹壳的设计。

不过,包括以后出现的英国雷霆枪车、防卫枪,甚至是米特留雷斯枪、咖啡磨枪等等,经典的手动加特林机枪,都已经被这辆马克沁重机枪,远远地抛到了脚后。

在合适的地点设伏,勾引马贼进入伏击点,这辆新近出炉的秘密武器,或许能一把干掉那个不可一世的吕一刀,萧夜不能原谅他对永和屯军户的杀戮纵火,不能原谅对自己下了杀心的对手。

清晨,寒霜沾满荒草的练兵场上,一个模样古怪的两轮车被军士摆好,摘掉上面厚实的帆布罩衣,射手小六子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支架横板上,按照百户的指点,握紧了冰凉的竖向把手。

左石拿起水袋,给水箱里添满水,把长长的弹链展开,上面弹头冲前,一头拿在手里,打开了枪身上的压弹盖,把帆布弹链卡在枪弹仓,咔地盖上压弹钢板。

“好了,小六子,可以开始了,”满脸紧张的萧夜,见左石准备完毕,回想了一下,大声喊道;小六子微微摆动枪身,枪口瞄准前方五百步外的一排木桩,咬牙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五百步,是战马冲锋提速的最佳距离,也是步兵遏制骑兵最佳的距离,一旦被骑兵加速起来,就算有再多再坚强的军士,少量的骑兵冲破防线,也会对步兵造成灭顶之灾了。

“突突、突突突,”粗大的筒形枪管微晃,喇叭状的机枪枪口,猛然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强烈的后坐力,让小六子不由自主,枪口上扬,子弹哗哗地扫上了空中,右手边滚烫的弹壳甚至蹦到了他的胳膊上;远处的木桩,竟然一点事没有。

扶着弹链送弹的左石,也被这凶猛的火舌吓到了,直接就松开了弹链。

松开扳机,被弹壳烫的呲牙咧嘴小六子,尴尬地扫了眼身旁的百户,深吸口气,压低扶稳了枪身,压低枪口,再次扣下了扳机,随即很快放开,“突突突,”一个短点射打出,远处的木桩,噼啪被打断了一根,地上尘土飞扬。

“突突突,突突突,”接连几个短射,把五百步外看起来牙签大小的木桩,哗哗地放倒了八/九个,小六子顿时兴奋起来,长吸口气,扣下扳机死死不放。

“突突突突,”连续不断的火舌添出,横扫而出的弹雨,嗖嗖泼洒出去,三十多根粗大的木桩,断茬飞溅;“啊,”站立起来的小六子,被强烈的机枪轰隆声,刺激的嗷嗷叫喊了起来,玩命地扣着扳机不放。

“咔,”突然,机枪不再轰响,歪斜的弹链卡阻了顺畅的供弹,小六子使劲扣了几下扳机,郁闷地看着身旁呆滞的左石,“左石,赶紧啊,打不动了,”

被哥哥昨夜教了一遍的左石,忽然晃过神来,擦擦嘴角的口水,上前扳动卡销,打开压弹钢板,把皱巴的弹链往前推了一点,让子弹入槽后,咔地合上钢板,“六子哥,让我试试,就试一下,”

“不行,这玩意太危险,百户那里说不通的,”一本正经的小六子,脸上的红潮未退,一抖肩膀晃开左石,“让开点,我还要检验着机枪呢,”

“哦,”左石无奈,乖乖地扶着弹链,耳边又是一阵猛烈的轰鸣声,小六子的嚎叫声赫然再起。

不远处,萧夜和十几个亲卫一样,都被这沉重笨拙的机枪,狂暴的火力惊得心神震动,等到他醒悟过来,想制止小六子愚蠢的浪费时,三百发子弹的弹链,眼看着就到了底。

滚烫的水箱蒸汽缭绕,热血沸腾的小六子,被百户怒喝着去捡弹壳去了;左石也被哥哥在屁股上踢了一脚,不及时喝止同伴,罪责相同,两天的采石场劳作暂且记下。

欲哭无泪的萧夜,只能让秦石头的旗队,断断续续地打光了另一条弹链,这辆两轮凶兽,暂时没了牙口。

军品目录里机枪一项,只给了一辆笨重的轮式马克沁,没有那本画册里标明的钨矿,机枪的出现还的看运气,萧夜也是苦闷不的不行,大了好几圈的圆头机枪弹就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