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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一过就是惊蛰,虽然室外依旧寒风料峭,但石家商铺的家卫们,已经往返奔走于石关屯和老羊口了,一车车包裹严实的货物,被送进了石家商铺的后院,等着各商家前来交割。

老羊口石堡明显是个民用堡屯,往来进出于南门的各色人等,并不受检查,只有堡墙上挺身而立的军士,还有街道上巡逻的役丁,才会让人察觉到,这里依旧是边屯。

要说这里有多少眼线暗探,萧夜并不担心,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杜绝别人探查的目光,那还不如就此放开,人来人往之际,王梓良也能得到一些外面的消息。

石堡外西面的空地,也被三大商家用一些粮食为代价,买了下来,将来这里要建成货栈,方便和石家商铺交易。

当然,从老羊口去往石关屯的道路,就不是看上去那么静逸了,不说有斥候随时盯着,就是王猛看管的沙盘,就能让伸手矫健机敏的探子们,根本靠不近石山。

为了及时传回沙盘信息,萧夜同意了王梓良的提议,准备在马道上搭建四个关卡,开春后王大力派工匠会盖起灰泥石屋,以后有军士入住,五里地一个。

这些军士还是要由马道石堡抽调,整整四个旗队的火/枪兵,一旦马道石堡有急,可以迅速支援。顺道的,这条马道被军士看管的严严实实,防范内地和草原上的探子。。

一个关卡驻守一个旗队十一人的军士,里面就有传令兵,可以用接力的方式,把沙盘信息,随时传回石关屯,石关屯派快马再通报老羊口百户所。

虽然麻烦了些,但很明显,原本马道石堡那里的消息,要走四个多时辰曲折的路程,有了信哨远距离通信,坐在老羊口百户所里的萧夜,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得到即时消息。

目前来说,那些关卡的军士,只能在营房帐篷里避寒了。

老羊口屯堡,当萧夜站在堡墙上,目送左石带着一队军士,去往北面的马道石堡演练震天雷、跳雷之际,百户所后院,梅儿的房间里,一张大书桌上,摆着几本厚厚的账册,两个算盘打得噼啪直响。

梅儿掌管着萧夜的所有账目,田秀秀主管着仓库物资出入,长成了一个饱满小妇人的莉娜,也接管了军士、匠人们的粮饷开支;三人每天上午都要核对账目、资金,下午才是他们闲暇的时间,可以坐车去私塾听课,或者看书、聊天。

足不出户的田秀秀,虽然能从萧夜那里,得到田家的一些消息,但她秀眉间的忧虑依旧不减。她不知道,如果遇见了田家的人,自己该如何处之。

“啪啪。”停下了算盘的田秀秀,合上账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房间里炉火很旺,她身上穿着一套锦缎长裙,却是感觉不到多冷,倒是鼻尖上有了些许的汗珠。

回到石关屯的日子里,一直到老羊口百户所,她发现不但萧夜在家里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就连梅儿和莉娜,也能轻松相对,很快三人就成了好姐妹。

虽然没有和夫君拜堂成礼,但她知道目前的局面,自己还真不好暴漏身形,也就暗自忍了下来;丫鬟小菊现在也管不了了,不但厮混在私塾里要念书,平时闲下来和寒娟一起到处乱窜,没了大家族里的拘束。

在白龙湖接触到萧夜的物资账目,到现在管理着三处仓库,她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的淡然,心理上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要不是萧夜每月开支极大,或许用不了几年,西门家就能成为一方富贾了。

田家在后山、丘陵两处磨坊情况,萧夜有时也讲给她听,为的给她解闷,但最为让秀秀震惊的,还是萧夜逢年过节,雷打不动地去土地庙,拜祭那些战死的弟兄。

不论是孤身前去,还是带着旗官们拜祭,萧夜用自己那份真诚的态度,已经牢牢抓住了军士们的心;这一点,田秀秀看的很清楚。

或许是有点柔寡了,但能和旗官、军士、匠人们一起,共同融入到百户所这个大的军事机器里,不得不说,萧夜做的很成功。

有过和家人生离死别的经历,有过饿肚子被欺凌,甚至刀锋在颈的恐怖历程,将战争论那本书翻读了十几遍的萧夜,已经不是前年那个惶惶然的小百户了。

“也许,他的目标会更大,建成一个世家家族不是不可以的,”从商人角度上看问题的田秀秀,思索了这长的时间后,犹豫着下了结论;商家之间的勾连争斗,她见多了,千户所对夫君的刁难,不过是一个纠缠罢了。

世家家族,不但要有钱财实力,还要有一定的势力,最为醒目的标志,就是在官场里要有人,有自己的人,这个从古至今的真理,田秀秀认为天经地义,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么灌输的。

这个军纪严明,军户们、匠人们口风严谨的百户所,出入大量价值不菲货物的账薄,把田秀秀以前“被迫”逃婚时的那点不适,早就抛到了昆仑山里。

虽然三夫人听起来不舒服,但两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姐妹,田秀秀还是很有把握应对的,最起码夫君在床第上的雨露,她是争到了自己应得的。

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田秀秀暗自呸了一句,脸颊红晕地眯潮了眼帘;对面坐着的梅儿,悄悄停了手里的算盘,细长的眼眸轻挑,“秀秀姐,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热,”

“哦,没事,屋里有点闷气,歇歇就成,”田秀秀玉指撩了撩发髻,摸摸怀里的东西,“对了,我让人从甘肃镇捎了样东西,是给你和莉娜妹妹过年的礼物,差点给忙得忘了,”

“是嘛,给我看看,”坐在一旁早就无聊的莉娜,蹦起来跑到了秀秀身边,蔚蓝的眼睛里闪动着欢喜的光泽,这个金发碧眼的丫头,现在明语说的相当流利了,光听声音还真以为就是大明人呢。

三个精致的刺绣香囊,鸳鸯戏水、双凤朝阳、梅花傲雪,金线绣红,被田秀秀放在了桌面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以前我送给你们的香囊,时间长了,香料早就没了效用,新年了我给你们换个新的,好闻着呢,”笑嘻嘻的田秀秀,柔声说道,看似真是一个和善的大姐。

“额,我的在这里,”性子灵动的莉娜,摘下腰间的香囊,给了田秀秀,一把抓起了鸳鸯戏水的香囊,欣喜地左右看看,小心地挂在了腰带上。

梅儿虽有些念旧,但经不住莉娜的催促,也拿出几乎没了味道的香囊,拿过了那只梅花傲雪,“秀秀姐费心了,”

“没事,大过年的,他还忙着练兵,咱们姐妹相互关照点,给他看好家就是本分了,”不动声色地把三个旧香囊收起来,田秀秀笑着挂上了双凤朝阳图案的香囊。

房间里,很快响起了叽叽咋咋的说笑声。

“凤英,”趁着午间吃饭,田秀秀叫来了栾凤英,把包着三个旧香囊的布包,递给她,“拿去,丢掉吧,”

也许,是到了给西门家开枝散叶的时间了。

但让田秀秀想不到的是,她在家族里习惯的做法,在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哪怕是使唤小菊把香囊暗中抛掉,也会有人捡出来查看的。

栾凤英手里的布包,很快就送到了王梓良的案头,打开布包,三个还带着体香味的精巧绣花布囊,让王梓良有点疑惑。

“这香囊,是夫人们的?”没有触碰香囊,王梓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护卫。

“是,先生,三夫人吩咐丢掉,您让职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这香囊职下不敢轻易处置,”作为王梓良发展的女影卫,栾凤英小心地回答道。

“嗯,拆开看看,”在王梓良的命令下,栾凤英拔出腰间的猎刀,咔咔几下就把香囊割开成了几个布片,里面暗黄色的香料,在粗布上也仔细碾碎了。

匆匆一眼扫过,王梓良一摆手,“好了,拿去找地方埋了,做的不错,”这些夫人们的私人物件,他是不能随意碰动的,免得犯了百户的忌讳。

不过,香料里那微不可查的香气,被他无意间记住了。

晚上,回到百户所的萧夜,吃过晚饭后,带着亲卫骑马去到甲字号磨坊,被王梓良拦住了;一脸郁闷的王梓良,告罪般地向百户坦诚了查探香囊一事。

“你啊,以后注意分寸了,”萧夜哭笑不得地拍拍王梓良的肩膀,摇摇头没有责怪,却也没有鼓励,权当是无视了;毕竟,王梓良身负的责任,可是自己交办的。

为免得背后挨刀子,他也只能让手下捡视着自己的周围,私密只要不传出石堡就行。

“栾凤英赏银五两,”丢下这句话,萧夜直接去了里间,有亲卫让进百户后,把守在了门口。

磨坊外间里,王梓良擦擦头上的细汗,苦笑着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石屋;他的石屋里,外间墙壁上一盏明亮的灯笼,从早到晚不会熄灭,三个机灵的传令兵,昼夜轮换着,随时收听着山下的信哨。

每日里和山下各处旗队、暗线联系,记录下有用的信息,清查各信哨位置,如有异常王梓良会第一时间知晓。

萧夜对香囊一事的默认,也给了王梓良一个警醒,在对待内部人的审查上,会更加小心谨慎,不找到证据绝不会轻易冒头。

甲字号石磨旁,萧夜站在黑沉沉的房间里,看着面前浮现的图案,找到军品目录,点取了十五个水伞,看着图案里清空的数字,心里有点失望。

随着他手下军士的增多,贫瘠的矿料愈发的不够了,就连三个商家每日转动不息的八个石磨,也只是堪堪满足了当前火器的使用;练兵,消耗最大的就是弹药了。

黄汉祥临走前,偷偷告诉他,第一批水伞在白龙湖,已经出现了伞面裂缝,收集净水的速度也缓慢了不止一半;也就是说,这种水伞的寿命,仅仅两年多点而已。

当然,这消息对于萧夜来说,是个不错的好消息,水伞拿出来大量销售,是时候了。

十个水伞要送往白龙湖,剩下的五个,可以拿到石家商铺,换取物资也好,给堡德斯那里换取银钱也罢,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当然,几个石堡和百户所里的水伞,也到了更换的时间了,换下来的水伞可以送给老羊口自己的军户们,让他们享受一下军户不同的待遇。

这种送水伞,收拢人心的活计,还的他亲自去做,孙子兵法和战争论里讲述的人和,怕就是如此吧。

不过,萧夜还没来得及去老羊口,胡适彪就找上了门,他是来向百户讨要水伞,请求借贷银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