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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夜冒雨走上鹰爪堡堡墙,正是北面鞑子开始强攻石堡的时间,天色阴暗,连绵大雨,向下看几乎看不出多远。

距离石堡一里地外的戈壁滩上,十辆牛车一字排开,相隔二十来步左右的牛车上,搭起的四方帐篷下,挂着一个粗大的灯笼。

这种用薄牛皮硝制出来的大灯笼,是草原上鞑子的土特产,不惧风雨,也让他们行军时有了一种灯车,昭示着身份的标志。

只有万夫长以上的鞑子骑队,才会带有这种灯车;眼下这被鞑子兵看护着的灯车,亮光照出百步,从压阵的鞑子骑兵阵地接连向前摆放,紧随在奴隶们身后。

一条长长的亮点,在慢慢靠近雨夜中那个黝黑高大的石堡。

石堡下鞑子威逼而上的奴隶们,在前面举着厚厚木板同伴的掩护下,正奋力清理着地上的藤草;一个个被毒刺放倒的奴隶,同伴会拖到一边,雨水里淋着等醒了,又会继续拿起短刀、木棍。

一个晚上的藤草清理,按照奴隶们推进的速度,鞑子兵最迟在凌晨就能抬着长梯,直接冲到石堡墙下了;到那时,只要天不放晴,这个伸出在草原边缘的石堡,绝对会成为鞑子们欢庆的场所。

塔狼瓦深信自己手下狼崽子们的实力,也对自己听从了爱将的计谋,颇为得意。

石堡下那两个伸出的暗堡里,积水已经漫过了大腿,一个什长带着家卫,举着火/枪守在里面,但是从低矮的射击孔里,哗哗飞进来的雨水,让他们眼睛都难以睁开。

“撤吧,守到入口那里,”无奈的什长,举着火/枪、皮匣,转身淌水向入口退去,身后举着风灯的家卫,紧跟着全部退走了;不用说,另一个暗堡里的情形,比这里好不到哪去。

石堡正北的堡墙上,沿着女墙石垛,甬道上匆忙搭起的一个个歪斜的牛皮帐篷,躲在里面的家卫们,小心地看护着自己的火/枪,装了弹丸的皮匣更是贴身塞在怀里,一个个看起来肚子鼓鼓的。

哗哗的雨声里,不时有家卫伸出脑袋往下看,侧耳听听下面的动静,有带队的什长、伍长,时时冲着远处隐隐的亮光彭、彭地来上几枪。

这种盲目的射击,虽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是看准了方向,骚扰一下那些顽固的鞑子,聊胜于无。阴冷的雨天里,活动几下手脚,总比呆坐着浑身哆嗦来的好。

堡墙上的一处空地,结实的帐篷下,刘水合带着几个亲卫,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旁边不时有传令兵,把军舍里断大民传来的信哨消息,大声报了出来。

“西北方向,鞑子三百余人,靠近石堡九百至千步,”随着传令兵大声地复述,刘水合身边的亲卫,分头快步向堡墙两边跑去,把最新的消息通报那些据守的什长、伍长。

东西南三个方向上守卫的家卫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保持联系的必须的。

随着藤草向四周不停地蔓延,萧夜从地下室里拿出的一块块沙盘组件,让王梓良看紧的大沙盘,已经变大了好几圈。

远在马道石堡里的王梓良,通过沙盘上的显示,将这里临近的鞑子情况,告知给断大民,消息自然就传到了堡墙上;这种接力式的敌情通报,就这么仓促间被发明出来了。

但是石堡外藤草被不断地清理掉,王梓良获得的沙盘显示,越来越模糊,今晚用不了多久,鹰爪堡里就不得不全员戒备上堡墙了。

在家卫的引导下,萧夜带着王猛、尚安、尚铁,登上了堡墙,眼见得左右坚守的家卫们,有序地躲在帐篷之下,气死风灯在雨中摇晃着间隔摆开,不由得暗暗点头。

堡墙上地形狭窄,放不下那么多的兵力,他带来的家卫、亲卫以及阿蛮的骑兵,只能作为预备兵力,去军舍里暂时歇息。

“百户大人,你可是来了,”闻声跑来的刘水合,见到萧夜,慌忙叉手施礼,全副武装的刘水合,此刻觉得身上的压力忽然少了大半,神色也轻松起来。

萧夜的到来,不但让堡里的军心赫然大稳,也预示着援兵已经安然到达,当然,对敌的指挥权也随即转到了他的手里。

“小心戒备,鞑子会趁着雨天进攻,天晴了他们自然会退了,”萧夜笑着拍拍刘水合的肩膀,对于这个忠心耿耿的军汉,就凭今晚调度守备,他很是高看了一眼。

“这里如何防御,还是以你们为主,本官不过是当一回看客,好好打,”

有能力的手下,萧夜自是愿意让他们站出来显露本事,放手施展手段,比起原先千户所里靠人情关系选拔旗官,这种真刀真/枪的检验,才能淘出真正的干将。

堡墙上有刘水合的百人队,苗必武的百人队,足以应付鞑子的夜袭,现在擅于防守的王猛也到了,那这里就不需要萧夜操心了。

留下王猛和刘水合,萧夜带着亲卫去了石堡最高处的平台,那里才是真正的火力制高点,守卫在上面的夜枭家卫队,加上郝永良的小队,配合着着下面堡墙的守卫,上下两层火力打击,萧夜不相信鞑子的人海战术,能一举攻克这个石堡。

这也是建立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要是早半年前萧夜就不会如此的沉稳了。为了应对鹰爪堡面对的鞑子威胁,他可是把一半多的资源,拿出来换成了军器弹药。

石堡平台上,萧夜见到了正在忙碌的郝永良,以及闲的发呆的秦石头。

和下面的刘水合一样,秦石头把大半的家卫,放在下面的军舍里休息,武器随身携带,随时可以上来展开防御,用不着大家一起躲在摇晃的帐篷里湿乎乎地熬夜。

只有郝永良的小队,在一顶固定结实的帐篷下,摆置好了那门雷击炮,罩着厚实的雨布,一箱箱的枪榴弹也被油布严实地盖着。

他这里是石堡唯一的火炮点,做为威慑必须做好准备,哪怕是能打出一发炮弹,对于下面的鞑子也是一种压迫。

来到平台上,萧夜看见两盏挂在旗杆下的风灯,被大雨冲的不停摇摆,身穿蓑衣的秦石头,带着十几个家卫,正躲在四面敞开的帐篷下,吸着旱烟大声地说笑。

在他们中间围着的,正是那挺重机枪,被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脚下的一个铁箱子放在木凳上,几人倒是蹲在一旁。

石堡平顶上是一个细微的灰泥斜面,雨水浇灌而下,沿着南面的几个泄水孔,直接就流到了石堡外面,这里不会有积水之忧,但伴着北风的大雨,已经把帐篷下的家卫们,斜斜浇湿了一半身子。

“百户大人,百户大人来了,”在一个眼尖的家卫呼喊声中,萧夜身形在平台上一出现,不但秦石头他们咧开嘴乐了,就连眉头拧成一团的郝永良,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飞快地跑向了百户那里。

“百户大人,你咋滴来了,这些鞑子兵在外面候了十来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拿着烟袋的秦石头,跟着郝永良一起,凑到萧夜跟前,笑嘻嘻地说道。

“那是时候未到,到了你可要给本官顶住了,不要手脚哆嗦,”萧夜轻笑着一扬下巴,指指那挺机枪,“那大家伙可是有用?”

“有,太有用了,属下从海西人那里回来,就一直捂着不动,等鞑子开始进攻石堡,才亮出来发威,”目光闪动的秦石头,不怀好意地笑道,明显是准备给鞑子来次阴招。

“别想得那么好,这次鞑子可能会反其道而行,要趁着雨天进攻,一旦天晴,他们倒是不会进攻了,”萧夜摇摇头,“你那机枪也要仔细了,身管可是快废了,不要莽撞伤了弟兄,”

“哎,晓得了,刘水合已经给我和永良打过招呼,这鞑子也鬼的很,不是好对付的,”秦石头重重地哼了一声,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拉着萧夜到了后面的帐篷里。

这个面向南面开口的帐篷,顶上挂着风灯,里面放着各种弹丸、震天雷、罐头干粮,一箱箱架在方正的石板上,交错的石板下,细细的水流淌过。

一个家卫在帐篷里守着不大的铁炉,上面的小锅里翻滚着热汤,见到百户大人来了,惊喜地拿起旁边摞着的一个铁盒,“百户大人,来,喝点热汤,小的正要给秦头他们送去呢,”

萧夜乐呵呵地接过汤盒,这种军士捡来当做饭盒的铁盒,原先可是装枪榴弹的盒子,没想到就这么给找到了用处。那些罐头盒更是成了现在家卫们舍不得丢弃的好东西,找铁匠收拾一下,喝水吃饭极为方便,摔变形了也坏不了。

见百户一点不嫌弃地喝着肉汤,家卫高兴地给秦石头、郝永良、尚安、尚铁递上了汤盒后,拿过一个四方的食盒,往里面摆放汤盒,看样子,是要拿出去给那些家卫们用了。

热汤下肚,萧夜全身冰冷的寒气,一散而空,浑身暖和地眼皮子直犯困;和秦石头、郝永良说了一会话,打发他俩出去,萧夜四下看看,找到一处架高的软榻,他就想坐下歇歇。

跑了大半个晚上,现在已是黎明,不说他精疲力尽,就是尚安、尚铁也是满脸的倦色。

就在这时,外面跑来沉重的脚步声,传令兵隔着帐篷大声喊道,“百户大人,马道石堡消息,石堡正北,鞑子人马已经集结,人数上千,”

闻言,萧夜顿时一个激灵,带着亲卫就往外面跑,人刚站在雨地里,耳边就听见噼噼啪啪的火/枪声,平台下的堡墙那里,也是轰响声打成了一片。

“呵呵,来了,可算是来了,”搓搓发涨的脸庞,萧夜冷笑着快步跑到了郝永良那里,经过夜枭家卫们的帐篷,里面的那挺重机枪,已经被麻利地摘下了罩布,亮晃晃的弹链,从铁箱里拿了出来。

刚刚跑进放置雷击炮的帐篷,萧夜就看见郝永良的什队,十一个军汉,两排成队,前排半跪后排站立,手里的猎枪上,拳头大的枪榴弹,斜斜端了起来。

“百户大人,鞑子们来了,”最外侧的郝永良,冲着萧夜点点头,操着猎枪大声喊道,见萧夜冲他摆摆手,遂扭过头看向身边的传令兵;被断大明全部派到石堡各处的传令兵,他身边也有一个,此刻已经按着耳罩,神色凝重。

“百步,大致在百步,”激动的传令兵,刚刚喊出听到的消息,郝永良已经发出了口令。

“角度四,举枪,”斜斜举起手里的猎枪,枪托紧紧顶在肩膀的郝永良,眼角余光见一旁的十个弟兄,顺着他的指向,也摆好了姿势,随即就扣动了扳机。

“彭,”一声沉闷的响声后,郝永良下枪清膛,再次给枪口装上枪榴弹,他是标枪手,其他人必须按照他指向的角度发射枪榴弹。

明军里弓箭阵的战法,被郝永良照搬过来,看来效果不错。

“彭彭、彭彭彭,”连串的闷响声,帐篷里已是硝烟缭绕,不过迎面的寒风,立时就吹散了浓烟。

“轰轰,”堡墙下亮起的火光虽然短暂,但萧夜也看到了,那黑压压涌上来的鞑子兵,手里举着的木盾,被炸飞了好几个,禁不住大声地喊起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