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厅里坐下,早就等候在此的王贵,拿着笔墨纸砚,开始接受商家们的订货;萧夜现在也学精了,提前一个月接受商家订货,那仓库里没必要积存更多的储备,就能更快的流转货物,省去了不少的人力、仓库。

“下月中旬橡胶车轮和自行车到货,数量有限,概不还价,”带着一个粗通笔墨的书吏,王贵很老道地拒绝了相熟的执事,笑话,也不看看,这些货物你们还能从哪里买到。

和萧夜坐在远处喝茶的靳三娘,见这些围着王贵,迟迟不肯开口的模样,不由得嘴角一撇,冲着自家的执事微微点头,那个机灵的靳家执事,遂大声喊道,“靳家定轮胎一千个,自行车百个,”

这一笔就是过十万两的订单,要是买怀表或者加热灶等抢手货,其他商家也不会迟疑,但是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得是别人。

“翟家订橡胶轮胎五十个,自行车十个,”“梁家订橡胶轮胎八十个,自行车二十个,”跟着靳家步伐的翟、梁两家执事,也开始下单。

范家、王家、李家的执事,只能捏着鼻子认购了不多的新货,他们不愿好处都被东北商家给占了。算好,甘肃镇的商家没到,这让几个执事心里舒坦了不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自然,这些订单的银子,会被王贵换算成粮食、布匹等货物,只要是王贵手里单子上需要的,那就可以以货易货,不在单子上的就得出钱了。

订货数量让萧夜不甚满意,但他也知道,这两种民货的效果,必须等待一段时间使用后,才会有争抢的场面,不像自己手里的那些火/枪,哪怕是快报废了,也是有多少商家就抢买多少。

“诸位,”萧夜见那书吏停下了毛笔,咳嗽一声,放下了茶杯,“这几天,西北面正有一场好戏,不知道各位有兴趣没,可以和我一起去瞧瞧,”

萧夜派出大量的军士、马队,这消息众人心知肚明,但是被邀请去走进战场,还是有生以来第一遭,这些个商家知识点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靳三娘,还有范家执事,他两家才是带头人。

“跟着大人去战场上瞧瞧,我一个小女子不方便,但可以让大民去看看,听说那夜鞑子凶悍无比,那大人的军士就更厉害了,”操着绵软的腔调,靳三娘毫不犹豫地支持了萧夜的想法。

现在,就是让靳大民去再险的危地,只要萧夜点头,她也认了。

闻言,范家执事面色一正,拱手向萧夜就要告罪,但是萧夜眼里的点点寒芒,让他把话头咽了下去,诺诺地不敢开口。

“今早李烁派人传来急信,在鞑子营地外的一处洼地,发现了一堆尸骸,呵呵,汉人男女的尸骸,他们都是鞑子逮去的奴隶,”

萧夜轻声笑道,笑得很是阴凉,“本头领就是要去看看,咱们大明朝的子民,会在草原上受到何种虐待,”

“这次,还会有我属下的一干心腹,也要去看看,看一看大家心里就亮堂了不是?”环视着这些穿的暖和,吃得饱肚的商家,萧夜脸上渐渐浮现狠厉的煞气,“不想去的,就赶紧滚出这里的所有石堡,带着你们的货物滚蛋,去享受甘肃镇那些商家的低等待遇,”

这一下,六个商家的执事、掌柜,顿时没了声音,去看战兵营打鞑子,那是噱头,原来是让去看那汉人的乱尸堆啊,晦气。

但是,自家商铺一旦被赶出了石堡,再想进来可就难了,没看那甘肃镇的商家,现在还拿着银票等着排队呢。

“大人,西面斥候来报,有商队已经到了十里外,看旗号是靳家的商队,”这时,侍卫匆匆进来,走到萧夜面前躬身禀报。

“额,这是?”萧夜不解地看一眼靳三娘,见她面有喜色,就知道她前几天说的话,怕是要兑现了。好吧,这个女人自己也喜欢,那就给她一个身份罢了。

“好,本头领就去迎一下,那事你们自己自己看着办,明天就要登车出发,”冷冷地扫了眼客厅里的众人,萧夜拂袖而出,靳三娘碎步跟了上去。

数十匹战马冲出了西堡大门,沿着黄连树护卫的大道,向西奔驰了五里地,迎上了靳家的商队。

长长的商队,为首的十几匹健马上,家卫们环护的一个中年人,骑在马上腰杆挺直,一缕长髯挂在胸前,细长的眼帘下,一双嬫智的眼睛,好整以遐地看着赶过来的萧夜。

自打家卫们发现了那盖伦部落的游骑,这个爱面子的靳家掌柜的,就出了马车,骑上了高头大马。

靳宝良,靳三娘的二哥,也是靳家主持商事的话事人,终于从张家口赶到了西北的大草原。

踏踏踏踏,纵马而来的萧夜,越出侍卫马队,在来到靳宝良十几步外,稀溜溜拉住了马缰绳,一抖缰绳止住了脚步,“可是靳家话事人当面?”

“不错,本人正是靳家商行掌柜靳宝良,”四周远处侍卫快马徘徊,还有数十骑着战马一直跟随的军士,让靳宝良猜到了来人的身份,遂上前拱手,没声好气地说道。

自己的妹妹去年就到了甘肃镇,这么一去不返,再也没照过面,但那小道消息让靳宝良恼怒不已,要不是接下来靳三娘不书信通畅,还送回了大量的波斯货物,他靳家早就联络当地的官府了。

就是这些从未见过的波斯货物,也把他给勾了过来。

快一年的时间,靳三娘派人带给家里的信件,以及在西北就地采购货物,让靳宝良嗅到了不一样的机会,加上梁、翟两家更为积极地向靳家靠拢,他这才决定跋涉两千里,来看看这何等的商事,竟然能让脾气刚烈的小妹,能委身余一个低级的百户军官。

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梁、翟两家商行的掌柜。

流转盈余的大笔银票,以及三娘带回家族的货物,正是靳宝良来这里的真正原因,至于那摸不到看不见的名声,靳家还真是没当回事;只要萧夜有拿下三娘的本事,有那信里所说的能耐,他靳家乐见其成。

这一点上,和黄、王两家有着迥异的区别。

从清风谷出来,靳宝良见得最多的,是道路两旁半人高的黄连树,这种树他没见过,倒是有手下的家卫,给认了出来;带路的靳家伙计说了,这种树能在大风中坚韧不倒,还有驱避毒草的功用,这让靳宝良很是感叹世上无奇不有的妙事。

行走在草原上,靳宝良感觉还是很怪异的,内地荒野里的野物,被流民吃光了能理解,但在清风谷附近还能看见踪迹的野兔、野鸡老鼠,甚至野猪,到了这满地的毒草地界,就再也看不见了。

能看到的,只有毒草枝蔓间隙里,那残破的野物尸骸,这让靳宝良颇为紧张。

“盖伦部落大头领西门萧夜,见过靳家掌柜的,”萧夜豪爽地在马上抱拳,和靳宝良见过礼,这本分的模样,加上相貌也算英俊,靳宝良倒是稍稍安了点心情。

他怕的就的三娘遇到草原上野鞑子一样粗蛮肮脏的男人,那样的话,他死也要把小妹带回张家口去。

和萧夜搭上话后,精明的靳宝良自然能说会道,不几句就和萧夜熟络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套出那波斯货的底子,但是,萧夜身边的几个侍卫,那凌厉的眼神,背上黑亮的火铳,让他打消了主意。

“哦,西门大头领,听说你手下的亲卫手段了得,有机会了和我这几个家卫推推手,”抬眼看见那挑着靳年旗子的马车,还在远处没赶过来,靳宝良有了主意。

他这几个贴身的家卫,可是从关东铁骑营里挑来的,不说每年要花费大笔的银子养着,就是拉出去了也是手段硬朗的很,等闲人根本就靠不近身的。

“呵呵,”萧夜面对这刚刚逢面的大舅哥,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好说别的,只能乐呵呵地一笑;顿时,他挂在马鞍旁的斩马/刀,被靳宝良瞧见了。

这种刀鞘粗糙的宽刃刀身,鞘身上箍着指宽的铜板条,看的靳宝良表面惊愕暗暗摇头,不会是蜡枪头吧,妹妹的眼光不至于被蒙骗了。

“这个,看你这长刀,有五十斤吧,”靳宝良的怀疑,让萧夜无语,他现在有点后悔跑的快了,靳三娘的马车没赶过来,他倒是穷词了。

正要请靳宝良往西堡去,就听这个中年商人说道,“那啥,我的亲卫头目也是勇立之人,有着一把子力气,以前走过军旅,要是西门大头领不介意的话,让他见识一下这么厚的长刀如何?”

这话,说的萧夜就不愉快了,你一口一个西门大头领,见外了不说,还想让家卫摸我这斩马/刀?

“呵呵,本头领这斩马/刀太沉,侍卫手里的斩马/刀轻了一半,先让你的家卫掂量一下也可,”心境达不到举重若轻的萧夜,冷笑一声,遂扭头冲着李山一喝,“李山,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