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蓬门,探琼径,入宝壶。韩丰魏纤,魏女细致纤软,里边的里边,更是润露如雨,涓流汩汩,润心滋脾,流留忘返。柳眉挂汗珠,细睫含香泪,红霞布俏脸,纤体遍酥麻。

黑樱有着魏女的纤柔,却不似魏女般玲珑娇,而是身材修长,火爆至极。秦魏混血,双美并重的背后,是一段曲折的阴影黑暗。

“黑樱,阴暗角落绽放的樱花。”

许仙心中如是感叹着。这朵从荆棘丛里开出来的花儿,其背后的曲折,远超预料。先前许仙用玄素诀潜入她心神,翻出她潜藏在深处的记忆,谁料这一头初始牵出来,引出她近十年的思绪。即便在欢爱中,她的回忆仍不丝毫间歇,令许仙暗呼女人不愧是上半身思考的。

一切要从桓齮军的建立起。

桓齮军,是由数个强盗团整合而成。在整合之前,强盗们各自恶名赫赫。如身形高大如巨人的泽诺一家,以近乎狂热的力量粉碎一切,有时杀红了眼,为了助兴,连友军也撕碎。又如鬼砂一族,以虐为乐,喜爱把人活生生的刺穿五官。据桓齮常把战俘的尸体肢解,以此威吓顽抗者的做法,源自于此。

对于这些强盗团,桓齮以自身的强大实力,把它们或击溃或服招揽至麾下,才形成后来的屠夫之军——桓齮军。

这是外界对于桓齮军的了解,事实上一切别有隐情。

黑樱原先是一强盗团的女匪首。对于桓齮军成立之初,黑樱是抱着一线洗白希望的。毕竟桓齮军是隶属于秦国的军队,简而言之就是秦军。秦军一向以严谨、赏罚分明著称。如果有阳光正道,谁会愿去走阴暗的歧途?

除了想洗白外,黑樱还有着一私心。她早从桓齮的随从那听了,她和桓齮的前妻很像。窃喜之余,已经身心皆付出的黑樱,也在为桓齮今后要走的路作打算。她一直在找一个机会,一个进谏的机会。

古时战争,莫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建立之初,因匪气之风盛行,显然不是进谏的时机。黑樱暗想:“随着战争的进行,陆陆续续有新的秦兵补充进来,绝对会对冲掉匪气之风。”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桓齮军营里,一片欲流的碍眼。女人,到处是虏来的赤着娇躯的女人。桓齮军一如往常,在休战时,各个将官的营帐里,充斥着男女的喘声。

这是站在太平时代角度,看上去很刺眼的事。而古时大战极伤人口,往往一个成建制的军团被消灭,其兵源地的家乡,瞬间新添无数孤女。阴极盛而阳灭的结果,就是每当有军队路过这些地方,礼义廉耻会被繁衍彻底抛弃。

其中还衍生出一些问题...当地女子会把乐不思归的士兵藏起来,从此脱离军队。所以为了预防“繁衍造成减员”,将军们干脆开放营门,让外边的进来,以便把士兵留在军营里看住,一个不少。

而这种事到了桓齮军,变得更刺眼了。毕竟自愿来的都是些村姑,姿色平平;姿色上佳者,多踏入中上层社会,受了礼教影响,有所顾忌。于是,将官们不得不去劫掠一番,挑好货。

黑樱皱了皱柳眉,数道放肆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目光的主人们个个虎背熊腰,比野兽还野兽,因桓齮军的经常断粮的缘故,越是军阶高的将官,越是把自己吃得像过冬的猛兽。体型大,变成了桓齮军中区分战力等级的一个标杆。除此之外,就看盔甲了。

一名簇拥着五六个女子的将官,失望地道:“切,黒绒护肩,是主军的盔甲...”另一将官嘘声道,“声,新来的瞧仔细,那是桓齮老大的女人。别乱想,当心老大把你撕了。”

黑樱心中的谜团更大了:“为什么?新补充进来的将士,依然是匪气十足...”

桓齮军刚刚打败赵将扈辄的主力,消灭了十万赵军。可没得意多久,被前来支援的李牧所击败。这次桓齮军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按理,这是个颠覆以往恶习、大换血的转折。可新补充进来的将士,往常依旧。黑樱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秦国境内还有一支桓齮军?

到了大将军帐,桓齮释疑道:“原来如此。最近看你一直有心事,原来是这个。听好了,我们桓齮军,其实是一支由骊山刑徒组成的军队。”

黑樱大惊道:“骊山刑徒?!那个秦王为了修建阿房宫,将获罪之人发往骊山...”

桓齮诡笑道:“修阿房宫只是个托词。无论大王还是昌平君,从来没有打算将阿房宫修完。将穷凶极恶之人聚在骊山,转了一圈,再发往前线,这就是桓齮军。你现在也是高参的将军了,这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黑樱低头平复着内心,一听秘密至今她才知道,心中隐隐失落,她突然昂起头,质问道:“等等,你昌平君也知道此事?!那个以公正严明的法度著称的昌平君!”

桓齮眯着眼线道:“这有什么奇怪?军费开支都捉襟见肘,哪还有多余的财力去修什么“天下第一宫”?”

“还记得昌平君定下的一统天下的战略么?维持着六位大将军的常态攻防军势,极限是十五年。哼,这是不可能的。秦国终究只是一个国家,绝对不可能拥有同时与六个国家作战的财力物力。尽管这些年取得了不少城池,但至多维持两国半的军势。六位大将军的军势,别十五年了,一个月都不可能。”

黑樱灵光一闪:“难道——?!”

桓齮:“没错,这就是桓齮军存在的意义。屠戮,掠夺,以维持军势。得来的财力物力,除了桓齮军的开销,一部分则到了名声较好的另外几位那边,我们则背黑锅。”

另外几位,自然是指李信、羌瘣、王贲、蒙恬、杨瑞和了。

黑樱恨声道:“原来如此!可恶!”

桓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贲和蒙恬,是军方世家,一定会最先满足他们的军需。李信是奴隶出身,被训练成王宫护卫后,因救过嬴政的命而得宠。而羌瘣,也是刺客护卫出身,且是李信的相好,跟着沾了光。”

到这,桓齮顿了顿,藏住半截话。嬴政不断抽调心腹护卫到李信、羌瘣的军中任职,是为了平衡军中的势力,掌握兵权。这种政坛上的错综复杂,桓齮认为给黑樱个冰山一角足够了,知道得太多没什么好处。

桓齮:“所以,李信、羌瘣的军需也会优先保证,只有我和杨瑞和得自个想办法。”

黑樱:“杨瑞和?!但我怎么从未听过有关杨瑞和的不利传闻?”

桓齮再次诡异地笑了:“我们名声不好,是因为留下的活口太多。世人称我为屠夫,其实平均下来,五个城池屠掉不到个。你听过草原法则么?”把手往下一案,比划了下高度,“这么低哦,大概车轮的高度。在草原上,一个部落对另一个部落的战争取胜,但凡男丁,超过车轮的高度,一概杀掉。车轮身高,大概是刚开始学话的高度吧。”

黑樱:“啊?!”

桓齮:“会嚼舌根的都死了,自然就没坏话的人了,不利传闻也不复存在。草原上的部落惯来这样做,杨瑞和一直在北疆战场活跃,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指责。”

许仙不禁想起李白的《胡无人》,“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是了,到了草原,按草原法则做事,无可厚非。

黑樱忿忿不平,桓齮则自嘲地慰道:“不要太在意了。千百年后,屠夫之称,在史书上,只属于白起的。谁让白起这家伙,填埋数十万人的大坑,可谓罪证确凿。而我就不同了。尸首全数肢离,付之一炬,什么都没留下。火葬真是好啊!”

许仙再次震惊了,恰是因为掩埋之故,后世一记洛阳铲,倒斗倒出多少历史真相来?

比如明清的女子裹脚恶俗之争,到底是明代开始,还是清代开始的?结果因为明代出土的女子棺木,脚骨都正常;而清代则脚骨变畸,最终盖棺定论,是清代汉奸们与鞑虏整出来的恶俗。

假设数百年前规定火葬,这真相不就模拟两可、迷雾重重了么?火葬真是釜底抽薪的大必杀技啊!

黑樱犹自震惊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与农家关系很密切,注重农时民生的昌平君,会用这种策略...”

桓齮不理她,拿起笔继续写军报,刚打完二场大战,善后的工作量不可谓不大。过了许久,要呈给昌平君的军报已写完,再看黑樱那边,瞧她妙目清澈了些,知她想通部分。

于是火候差不多了,桓齮打算加一把火。

桓齮转着毛笔,在拇指上摆成一个水平姿态,“看,天平象征着公正,可你知道它真正的实用之处吗?杠杆哟,远离中间那个毫无用处的伪善,两头的极端才是下筹码最有效之处。越是看上去公正的人,越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黑樱张了张嘴,陷入失语的默然。

桓齮自嘲笑道:“有正道,谁不想走?我有着和你同样的过往,做过山贼头子。越是行于黑暗中,越是渴望阳光。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如此,将来的人也如此。樱,你瞧瞧秦军将领的后辈中,谁最严谨公正?”

黑樱想了想,道:“羌瘣军的章邯,闻此人最严军法。”

桓齮眼中闪过莫名的慧光:“那章邯此人,将来定会成为刑徒军的大将。”

许仙窥到这段记忆,震惊了。后来章邯不正是二十万刑徒秦军的统帅,与巨鹿之战时为项羽所败吗?

天平的两端?许仙摇摇头,认为桓齮把光明看成是虚假是不对的,非常时刻,用非常决断,而非常时刻并非一直持续的。

这么一想,许仙心中稍安,又回到黑樱的回忆中。

黑樱在心情平复之后,不禁担忧道:“难怪这次几乎全军覆灭也不见大王责罚,骊山那边还有近二十万重罪囚徒,可以组建桓齮军好几次了。但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总有一天,大王和昌平君会对我们...”

桓齮:“不是我们,只是我。”瞥了眼黑樱略微感动的俏脸,“你不要会错意了。无论是逃命还是保命,我向来是自顾自己。当初嬴政斗倒吕不韦时,是我放跑了掌握嬴政身世秘密的樊於期,并暗中派人把他藏了起来。”

黑樱吃惊道:“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嬴政并非秦国王室,而是吕不韦移花接木的儿子。

桓齮:“切,有什么大惊怪的。王位,原本就是越有能力者,越适合当。你看看其他六国之王,全是蛀虫的丑样。你真的以为,秦国会幸运的捡了个便宜,诞生一位优秀的王?没可能的。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

许仙:“......”

桓齮:“吕不韦为保窃国万无一失,以重金笼络名医,从而确定献给嬴子楚的那个女子,肚子中怀上的是否是男孩。如果是女孩,那就前功尽弃了。准备献给嬴子楚的女子,也并非只有一名,而是多人。脉象的记录,被分毫不差的一天天记录下来,以提高估算的精准度。最终,从这些女子中,挑出最可能怀上男孩的。而这份记录被吕不韦保留下来,用作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