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拓跋义这般说,夜锦衣脸上这才浮出一抹柔和的笑,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不慌不忙道:“阁下既然这么说,锦衣便问了。敢问阁下定的那批黑火药,是作何用?”

说着,他微微抬眸,沁凉的眸子冷飕飕地扫了拓跋义一眼。

闻言,拓跋义干咳几声道:“我手底下有处地界,荒下来的房子颇多,那处地废了有些可惜,便想着用火药炸了去,也可再置新房。”

夜锦衣勾唇道:“既是闲置的屋子,一把火烧了便是,何苦来废这个钱买火药,风险大还震耳。”

拓跋义脸色一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夜锦衣道:“这生意少庄主做便做,不做便罢,问这个多做什么。”

夜锦衣也站起身来,拱手表示歉意,又扬手请拓跋义坐下,道:“方才是阁下说但问无妨,如今怎么因为一个小问题便大动肝火起来。”

见拓跋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夜锦衣道:“我们虽是商人,可还是要讲义字,方才问阁下这个问题,不过是怕阁下费了财又费了力,并无恶意。”

拓跋义的脸色这才有了些缓和,但仍是口气不大好地随意拱手道:“这少庄主就不必费心了,我自有打算。”

见状,任子钰也笑着开口,想要缓和些气氛:“拓跋先生买回去自是有他的用途,大哥太多心了。”

夜锦衣幽幽扫了任子钰一眼,才道:“是我多心了,子钰,将字据呈上来,我签了便是,也省的耽误拓跋先生的时间。”

任子钰点点头,从一旁候着的小掌柜手里取过几页字据来,连着笔墨一起摆在夜锦衣的面前,自己也跪坐在夜锦衣身旁。

夜锦衣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字据,却在看到上面的一个名字时眉头一蹙,微微抬头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拓跋义,道:“李义?”

听到夜锦衣发问,一旁的任子钰道:“拓跋先生也怕因为他的身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所以这里便用了个化名。”

既然害怕给无境山庄带来麻烦,又为什么要我们无境山庄接这笔生意,得了便宜还卖乖,拓跋义你倒是很会做生意。【零↑九△小↓說△網】

这样想着,夜锦衣握着笔的手顿在原处,长眸微眯盯着那“李义”二字,面上无甚表情,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大哥若是怕伯父责怪,便由我来签吧。”任子钰贴着夜锦衣的耳朵轻声道。

“都说无境山庄少庄主行事果决,机敏聪慧,如今看来,却是徒有虚名,婆婆妈妈地像个娘们儿。倒是这位任公子识时务一些,我看,不如夜少庄主早些让贤,把这无境山庄交给任公子为好。省的,这声名赫赫的无境山庄断送在你手上。”拓跋义歪歪斜斜地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酒盏将酒水豪放地往嘴里一倒,嘴角带着讥诮的笑意道,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大胆,我家少庄主岂是你可以羞辱的。”夜锦衣还未有任何反应,站在他身后的沈渊便拔出冷剑指着拓跋义厉声道。

“退下。”夜锦衣敛眸道,他头也未抬,仍是看着面前的字据等物。

闻言,沈渊狠狠地盯了拓跋义一眼,这才将剑插回剑鞘,不情愿地低头站回夜锦衣的身后。

“夜少庄主养的狗倒是很忠心。”拓跋义饶有意味地扫了沈渊一眼,挑衅似的看着夜锦衣道,手指夹着杯盏的凹陷处摇摇晃晃,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似是在等夜锦衣发怒。

“你······”

沈渊剑眉一皱,正打算上前与之理论,却因为夜锦衣飘过来的一个眼神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只得将手掌在袖子中攥紧,胳膊上暴起青筋来。

任子钰见夜锦衣的嘴角倏地勾出一抹涔冷的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忙抬手握住夜锦衣的手臂低声道:“大哥,要以大局为重。”

夜锦衣微微侧头,那抹诡异的笑容还挂在嘴角,看向任子钰的眼神却平和至极。他越是这般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模样,越是让任子钰担忧,却不是在担忧自己,而是在担忧那旁拓跋义的性命。【零↑九△小↓說△網】

谁知,夜锦衣只是神色淡然地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笔又小心地架在墨碟上,看着拓跋义道:“拓跋先生可知道我夜锦衣一向护内,最见不得别人欺辱我的人,若是有人犯了这一条······”

拓跋义笑道:“若有人犯了这一条,夜少庄主就要如何?”

夜锦衣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平静的神色之下却渗出了些许凛冽的杀气,而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旁边任子钰的眼睛,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听着二人的对峙。

夜锦衣也回笑道:“百倍奉还。”

夜锦衣的语气很柔和,听起来丝毫的震慑力都没有,却让他身旁的任子钰和沈渊心头一凛。任子钰暗暗为拓跋义捏了把汗,而沈渊方才盈满怒气的坚毅脸庞慢慢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笑,还有意无意地扫了拓跋义一眼,像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但对面的拓跋义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一样,还用手摩挲着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微微凹陷的眸子眯起,放肆笑道:“那少庄主让我怎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