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都披着雪白雪白的斗篷,像是自雪中而来的仙人。

等到两个人进来,赵福生忙把门又关上,跟在他们身后道:“二位要些什么?”

其中一人应道:“几样家常小菜,再准备一个房间。”

夜锦衣本是背对着他们,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微变。

楚修翳发现夜锦衣神色的异常,也注意着那二人的动向,他只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赵福生笑道:“好的,二位稍等。”

说罢,赵福生就又向柜台后面挂着布帘的那个门跑去。

那两个人在夜锦衣他们对面的桌子坐下,顺道摘下了身上的斗篷。

楚修翳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便看到来人是一男一女。

那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上自带一种清冷孤傲的气质,而那女子,则透着小家碧玉的恬淡。

楚修翳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但是那男子他却是见过的,尤其是男子手里握的那柄明晃晃的冷剑,更是惹人注目。

剑,是月华寒剑。

握剑的人,便正是月华公子温九凤。

跟在他身边那个貌美的女子,自然是温九凤的妻子关雎。

温九凤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桌的楚修翳与夜锦衣,只是温柔地抬手理了理关雎的头发。

楚修翳下意识握紧了无悯剑,又朝正瞧着他的夜锦衣笑了笑,他正打算起身,却被夜锦衣握住了手。

夜锦衣笑着摇摇头,自己却站起来缓步走到温九凤与关雎身后,笑道:“多日不见,未曾想在这里见到二位。”

温九凤与关雎一同扭过头来看着夜锦衣,面上却带了些疑惑,像是并不认识夜锦衣一般。

夜锦衣并不觉得奇怪,一个人若是突然间带了面具,其实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但一个常年戴着面具的人若是有一日摘掉了面具,反而不容易被认出来了。

因为他的脸对于其他人而言,是陌生的,甚至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陌生的。

但很明显,站在夜锦衣面前的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温九凤就沉吟了一小会儿,就试探问道:“夜锦衣?”

夜锦衣点头道:“正是。”

温九凤紧蹙眉头道:“你没死?”

夜锦衣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他实在是不大喜欢回答一些废话的问题。

温九凤又道:“我听闻你死了,所以才来这儿。”

夜锦衣道:“温公子如今已经见到我了。”

温九凤道:“是,我的确见到你了。”

夜锦衣道:“那公子可以放心了。”

温九凤点点头,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丝冷笑:“如果他不在这里的话,我可能会放心。”

温九凤的目光错过夜锦衣,落在正在安静喝酒的楚修翳身上,顿时变得冷厉无比,只一眼,他又看向夜锦衣。

夜锦衣笑道:“他在这里,又有何妨?”

温九凤道:“你说宫酌独前辈是被楚家害死的。”

夜锦衣道:“不错。”

温九凤道:“你说楚钟岳当日派白华是为了害我父亲。”

夜锦衣道:“不错。”

温九凤道:“你说会助我一臂之力,让我为父亲报仇。”

夜锦衣道:“不错。”

闻言,楚修翳的眸光有一丝波动,面上却依然平淡。

温九凤语气突然变得阴冷无比,道:“可是,如今,你却跟楚修翳在一起。”

夜锦衣道:“是。”

温九凤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和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夜锦衣道:“你有理由怀疑。”

温九凤微露诧异,道:“不打算辩驳?”

夜锦衣道:“我若辩驳,温公子是否相信?”

温九凤道:“不信。”

夜锦衣笑道:“温公子既然不信,我何必辩驳?”

温九凤哑然。

夜锦衣又道:“想必温公子千里迢迢地来东京找我,不过就是为了看我夜锦衣是否活着,是否守信,当初答应温公子的是否可以做到。”

温九凤道:“不错。”

夜锦衣道:“可温公子既然不信我夜某,我是死是活又有何区别。”

温九凤默然片刻,抬头冷笑道:“不错,你既然不值得相信,是死是活又有何区别。既无区别,你死了也无大碍。”

冷窒锋利的杀气朝夜锦衣逼来。

下一秒,寒剑出鞘,冷光闪动。

“铛。”

只一瞬,楚修翳就已闪到夜锦衣的面前,手里的无悯剑挡住了月华剑的剑锋。

剑锋相撞,两剑皆发出龙吟之声。

温九凤看着面前的楚修翳,轻笑道:“楚少庄主动作很快。”

楚修翳冷声道:“月华公子动作也不慢。”

温九凤扫了一眼一步未动面色淡定的夜锦衣,道:“你早料定他会出手。”

夜锦衣浅笑道:“在下惭愧。”

温九凤道:“如今看来,你的确和他们狼狈为奸,却不知你意欲何为?”

温九凤没有等夜锦衣的回答,只是径直盯着楚修翳道:“早听闻楚少庄主无悯剑的厉害,不知今日能否领教?”

楚修翳微微抬眸道:“请。”

话音刚落,楚修翳就已向后跳开一丈多远,运起剑势,温九凤亦迎上去,将要起招。

夜锦衣明白,他们这一场比试是很难分出输赢的,因为各自心里都有负累,有负累就无法静下心,无法静下心,在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楚修翳出招胜在稳,狠,而温九凤使剑胜在快,准。

若想要分出个胜负,还是有些难度。

楚修翳和温九凤已经过了十几招,依然是平手。

温九凤虽能看出楚修翳剑招中的一些破绽而出剑,却都能被楚修翳迅速出招化解。

楚修翳虽然一直在防守,但却游刃有余,甚至让人怀疑他的破绽是故意露给温九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