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辛慈离开,卫卿笑这才又敛住了情绪,眉心一皱,立马转身又进了房门去。

夜锦衣依旧是刚在的姿势伏在锦被上,只是脸埋在被面上,眼睛也阖着,看起来是睡着了的形容。

卫卿笑见状,轻声叹了口气,缓步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只露出受伤肩头,这才拿过床榻旁的金创药小心翼翼地为夜锦衣上药。

他的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夜锦衣的肩膀,就明显感觉到夜锦衣的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这一抖,让卫卿笑立马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抱歉,弄疼你了。”卫卿笑微微垂下眸子,又重新为夜锦衣处理伤口,不过力道比方才更轻一些。

“是我自作自受。”夜锦衣缓缓睁开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棉被,淡淡开口,言语中令人听不出此时的她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卫卿笑听到夜锦衣与平时相差极大的声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轻声道:“我是说······刚才。”

他看到夜锦衣挡在楚修翳身前的那一刻,心里又痛又恨,这种强烈的恨意和怒气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子期苑,是以脑子里溢满怒气的他重重地将夜锦衣摔在床上,连她肩上有伤都忽略掉了。

可是当他清醒过来,只觉得比起方才看到那一幕的恨意,他更加痛恨自己对夜锦衣做的事情,所以他在辛慈走后立刻勾回身来看夜锦衣,他甚至迫不及待向夜锦衣道歉。

他甚是心疼,尤其在听到夜锦衣的回答时。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夜锦衣真实的声音,娇柔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坚毅果断,即使那股坚毅果敢一如往常,但还是不能掩盖她身为一个女子的柔弱。

若是平常卫卿笑还能仗着夜锦衣男子般的声音认为夜锦衣永远是那个最坚强最不可打倒的存在,那么此时,他就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因为在夜锦衣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就完完全全地意识到夜锦衣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需要被保护的柔弱女子而已。

这样穿着女子衣袍用娇柔声音同他说话的夜锦衣,更让他想要倾尽一生去呵护。

“我也是说刚才。”夜锦衣缓缓坐起身来。

卫卿笑见状,连忙扶着她未受伤那边肩膀,将她揽到自己怀里。

“抱歉,让你担心了。明明知道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的命经不起这样的玩笑,还是任性地去救楚修翳。我不单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自己。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了,我发誓。”夜锦衣抬眸看向卫卿笑,她的眼里分明泛着泪光,但其中的坚定却是无比清晰。

卫卿笑不知道夜锦衣说出这句话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情绪,他不能确定夜锦衣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因为被楚修翳伤透了心的赌气之言,他只觉得夜锦衣说出这句话的神情很陌生,很奇怪。但他仍旧抱了抱夜锦衣,温声道:“好,我相信你。”

可惜,他忘了,并不是所有的誓言都算数的。

很久以后的卫卿笑再回想起他和夜锦衣的这番对话,回想起夜锦衣说出这番话时怪异的神情,回想起自己那句“我相信”,都只觉得自己蠢得透顶,他只觉得夜锦衣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今晚本想去见你,没想到会这样扫兴,今晚的街市应该很热闹,可惜不能陪你去看了。”夜锦衣好像是不想在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她匆匆从卫卿笑的怀里坐直身子,盯着卫卿笑的眼睛笑了笑,还带着一丝惋惜又俏皮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