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一派祥和的家宴,其中却涌动着几股看不见的暗流。

李婀姒在位子上如坐针毡,她总时不时感觉到来自斜对面席间射来的一道灼热的视线。李婀姒偶尔抬眼,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对上那道目光,惊得她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鬓发。可是手指一触到空无一物的鬓角便会想起月圆之夜遗失的那只金累丝镶紫珠莲花掩鬓流苏,因此却是越掩饰越心慌。李婀姒端起酒杯仰头饮尽,为自己压压惊,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慌?那两次碰面不过是偶然的遇见,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看、不要想!于是李婀姒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了,连子墨悄悄离开都没有发现。与此同时对面驸马秦殇的离席也同样没有人注意。

子墨和秦殇出了安昌殿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路过一处假山群时,突然从那里传出一声声特别的鸟鸣,子墨一听立刻就分辨出这是子笑发出的暗号。于是子墨看了看前后左右,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后迅速闪进假山洞里,子笑果然在里面等候,又稍等了一会儿,秦殇也循声而至。

“奴婢拜见主子!”子墨与子笑同时向秦殇行礼,秦殇示意免礼,直奔主题问道:“你们进宫也有半年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回主子,奴婢已经成功获得庄妃的信任。并且……”子墨接下来的话十分紧要,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可能会酿成大祸,秦殇也明白子墨的意思,于是让子笑出去把风。等子笑出去后,子墨才敢继续往下说:“奴婢发现……庄妃与靖王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虽然他们二人并未做出什么逾礼之举,但是奴婢觉得,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

“那不是正好?端煜麟最爱的女人跟自己的弟弟不清不楚,想想端煜麟知道后的表情我都觉得痛快!子墨,我要你极力促成庄妃和靖王,无论用什么方法,我定要端煜麟痛失所爱!”要让端煜麟也尝尝当年他失去瑛华的那种痛苦!他不光要促成端煜麟最喜爱的妃子的背叛,他还要搅得他的后宫永无宁日!

“可是……这样做会累及庄妃性命吧?她毕竟是无辜的。”与李婀姒相处半年,子墨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难道瑛华就不无辜了吗?她还不是被端煜麟逼死了!你不必多想,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秦殇衣袖一甩,背对着子墨命令道:“你出守着,叫子笑进来,我还有事情交代她。”

“是。”子墨无奈地出去替换子笑。如果是为了李婀姒着想她最应该的就是阻止态势的发展,可是为了成全秦殇的执念她不得已要推波助澜。

秦殇的执念来源于当年端珞并非暴病而亡。真实情况是:就在秦殇带兵与雪国侵略者殊死搏斗之时,中原多年的劲敌东瀛国趁机寻衅,根基未稳的大瀚腹背受敌。正当大瀚援兵未到、应接不暇之际,端煜麟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和亲议和,原本端煜麟想随便选一名宗室女子封为公主送去和亲,但是东瀛国主不知如何得知大瀚有一位瑛华公主不仅天生丽质、聪慧过人,而且传言端珞出生之时天耀华光,钦天监预言此乃护佑江山社稷之吉兆,因此执意求娶。虽然端煜麟百般解释瑛华公主已经许配驸马,但是东瀛使臣表示公主与驸马尚未圆房不算礼成,并且他们国主也不介意公主嫁过人,此行非端不娶。

端煜麟别无他法,只有先应承下来,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可是性情刚烈的瑛华公主听闻此消息不堪受辱,在端煜麟许嫁的当晚便悬梁自尽了。瑛华公主的宁死不屈激怒了敌军,大瀚将士与东瀛倭寇在北方战场上绝杀七日之后终于等到援军支援,之后便一鼓作气将敌军赶出大瀚领土。东瀛军虽然强悍,但数量却远不敌翰军,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这话可以用在大瀚身上同样也适用于东瀛。东瀛不愿吃眼前亏,放弃侵略主动议和,于是两国签订和平契约。但是大家对东瀛的狼子野心都心知肚明,这一纸契约也不过是换得暂时的和平,一旦有机会东瀛必会反扑,大瀚也时时刻刻做好防备。

之后就是秦殇凯旋发现爱妻已死,悲痛欲绝。而对于瑛华公主的真正死因,整个皇室讳莫如深,对民间的解释也是胡乱编造的理由。秦殇也是由此恨上端煜麟、恨上瀚朝皇室,他发誓要让端煜麟对他失去挚爱的痛苦感同身受!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秦殇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备复仇之需。

回到宴席的子墨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心情,再看李婀姒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些同情和愧疚。琉璃发现子墨心绪不佳,以为她累了,毕竟子墨还是第一次陪同出席大规模的宴会。于是琉璃请示李婀姒,经她同意便让子墨先回宫准备好醒酒汤,子墨也不推辞,提早一步回去关雎宫。

安昌殿的宴会渐渐接近尾声,男宾席间有些王公已经微醉了,太后早就嫌累带着沁心公主提前回永寿宫了,看着时间差不多端煜麟宣布宴会就此结束。散席之前端煜麟拉住欲走的凤舞道:“朕今晚去你宫里休息。”凤舞惊讶,端煜麟一向只在初一、十五按例留宿中宫的时候才会去凤梧宫,其他时候从不留宿,今天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凤舞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皇上可是醉得记错了日子?今天不是初一。”

“朕还没那么糊涂。怎么皇后不愿意朕去你宫里?”端煜麟眉角微挑,对凤舞质疑他的决定很是不满。

“臣妾不敢。那臣妾这便随皇上一同回宫。”端煜麟就喜欢凤舞对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昨天的恩施玉露茶很不错,可惜内务府将所剩不多的存货都送去凤梧宫了,朕念着那个味道就只能去你宫里品尝了。”凤舞但笑不语,心里打定主意明早要将所有的恩施玉露全部打包送到昭阳殿去。

今夜的凤梧宫比以往更为明亮,因为端煜麟的突然造访,整个宫里的宫人都忙碌开了,煮茶的煮茶、烧洗澡水的烧洗澡水。

端煜麟一进到寝宫就歪在凤舞的凤榻上不肯动了,估计也是晚上饮酒饮得多了,这会儿开始上头了。凤舞一边服侍端煜麟喝下醒酒茶,一边询问他:“皇上喝了酒不宜去浴池泡澡,臣妾叫下人备了浴桶,让方达进来伺候陛下沐浴可好?”端煜麟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凤舞朝门口的方达招招手,发达进来后凤舞便去了浴池沐浴。

妙青跟随凤舞来到浴池伺候沐浴,她将凤舞的发髻打散,舀起掺了花瓣和精油的温水给凤舞洗头,凤舞闭目享受着。

“娘娘,皇上这么突然的来咱们宫里还真是少见。”妙青是很乐意见得帝后亲近和睦的。

“皇上一时心血来潮也是有的。”反正也只是借她的凤榻睡一宿觉而已,什么时候来、来与不来有何区别?凤舞现在关心的反而是别的事:“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本宫这几日便要送妙绿出宫了。”

“娘娘放心,都打点妥当了,宫外的宅子也已经置办好了,就等妙绿住进去了。”妙青办事一向稳妥,果然没叫凤舞失望。凤舞梳洗得香喷喷的,妙青用浴巾帮凤舞擦干身体并换上干净的寝衣。凤舞的头发还有些湿,不好让端煜麟久等,也等不及干透便用干布包了回了寝宫。

回到寝宫时端煜麟早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假寐,凤舞以为他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地吹灭了两盏靠近床榻的灯,然后坐在床沿继续擦头发。这时她背后的端煜麟睁开眼睛,在暗暗的烛光下打量着自己的妻子——二十**岁虽然已经过了女人最美好的年纪,但是和他比起来她依旧年轻,浑身散发着十几岁少女不具备的成熟韵味。端煜麟忍不住伸手夺过凤舞手里的布巾替她擦拭头发,凤舞被他惊了一下:“皇上没睡着?吓臣妾一跳。”端煜麟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还是默默地擦着凤舞的头发,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又离得很近,凤舞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热了起来,不时的身体接触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正当凤舞想做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时,端煜麟突然扔掉布巾、拉下凤舞的寝衣吻上了她的肩头,凤舞登时浑身一震。她与端煜麟已经好几年不曾亲近了,今夜他突然这般倒叫凤舞无所适从,凤舞只好呆呆地愣在那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抵在床板。端煜麟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索性也不等她动作,直接解开碍事的寝衣将它从凤舞的身上彻底剥离,凤舞被他的动作吓得脱口而出:“皇上要干什么?”只听得端煜麟闷笑一声道:“干什么?当然是侍寝。皇后太久没侍寝,忘了规矩了?”听到端煜麟这么说,凤舞任命地闭上眼睛,躺倒在床上任端煜麟为所欲为。

很快两人就纠缠到了一起,久未侍寝的凤舞其实是不舒服的,当感觉到端煜麟的汗水低落在她胸前的时候她还是强忍住推开他的冲动,默默忍受着。整个过程凤舞都不敢睁开眼睛,而端煜麟正好相反,他将凤舞屈辱的表情尽收眼底。端煜麟明知道凤舞对他的抗拒,但是身为御妻的她却又没资格拒绝,她的这种无可奈何的委屈求全让端煜麟感到莫名的兴奋!到了巅峰时,端煜麟忍不住大声命令:“睁开眼睛,看着朕!”凤舞在一阵痉挛中微微张开双眼,看着端煜麟因为**变得扭曲的面容,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淹没在散落枕畔的青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