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要!不关驸马的事!”端沁怕母后一怒之下真的杀了秦傅,连忙阻拦。

“嗯?怎么这会儿又不关他的事了?到底是谁的主意?你们两个究竟玩什么把戏呢?”姜枥对女儿的反复很是不满,但是看她还有心维护秦傅,猜测他们夫妻的关系倒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

“反正他没有欺君,儿臣也没有。我们、我们好着呢!母后您就别插手了。”端沁哪敢告诉母后他们从成亲的第二天起就没住过一个屋子的事实。

“哀家不插手行吗?哀家再不插手,你是想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么?霞影去!去把驸马找来,就说公主想家了,让他来接!”姜枥没有再提欺君之罪,这让端沁松了一口气,然而随后又紧张起来。

“母后,您叫他来做什么?儿臣自己回去便是了!”端沁实在不习惯单独面对秦傅。

“你不许说话!现在跟哀家回宫换身衣裳等着!”说完瞪了端沁一眼,甩着袖子先行转身而去,端沁只好乖乖地跟上。

端沁换了一套葱绿提花绡玫绣花笼裙,端坐在永寿宫里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气喘吁吁赶来的秦傅。

“臣叩见太后、公主安好。”秦傅没等气息喘匀便跪拜见礼。

“平身。”姜枥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她冷静地端起桌上的普洱啜饮着,抬眼看了下垂首默立的秦傅缓缓开口:“今早太医给哀家请平安脉时顺便给公主也看了看,公主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妥啊!驸马可有好好照顾哀家的掌上明珠?”

秦傅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不确定太后是否发觉了什么,只有谦卑地为自己的“照顾不周”认错:“臣惭愧。”

“哀家猜驸马大概是太过醉心学术,怕是终日锁在书房里也就顾不得别的了。驸马理应对公主多加关心才是。”姜枥一语双关,暗中斥责两人不曾圆房的过失。

“臣遵旨。”秦傅的头埋得更深了。

“这就对了嘛!你们年轻人呀,也别怪哀家操心,人老了就是爱多管闲事。再说了,如果沁儿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不光哀家,皇帝也是要担心的!你们也知道,太医院那帮老圣手最喜欢危言耸听,万一添油加醋地传给皇帝听,那可不得了了,可是要治秦家个怠慢之罪的!哀家提醒也是为了你们好。”姜枥朝着秦傅别有深意地一笑:“驸马回去了可要好好安慰公主,你这许久不来接她她正生着闷气呢!”

秦傅下意识地看向端沁,只见端沁眼观鼻鼻观心,压根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也只能从善如流:“是,臣明白了。”

“你是真明白了才好……对了,下个月末又到了哀家的寿辰,届时你们一块进宫来,哀家再让太医瞧过,看看沁儿的身子‘调理’得怎么样。哀家老了,最希望的不过是亲生女儿生活美满。若是你们再能生下一男半女,那哀家就算此刻闭了眼也值了!相信秦大学士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你说呢驸马?”姜枥语气温和地反问秦傅,但是眼中的光芒却是犀利无比。

“太后说的是。”秦傅不敢否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向来是全天下公认的真理。话说到这个份上,任傻子也能听出太后暗里的意思。太后这是逼着他和公主圆房、生娃,如果下次入宫时端沁还是“完璧”,那太后就要让他秦家“完蛋”。

端沁与秦傅一样,都是有苦难言,只能任母后将她的人生摆布到底了。

夫妇二人告退回府,正待跨出大殿时,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姜枥终于还是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嘱咐道:“沁儿喜欢荡秋千,驸马为她在花园里扎一个吧。别叫她有事没事便跑回宫里坐在沁雪园的秋千上,哀家看着‘心烦’……”

秦傅转身鞠躬表示领会,他不禁回想起去岁大婚前日在沁雪园与端沁的不期而遇,那时候的景象是真是幻,他到现在也不敢确定。明明是冬天,但是每每想起那个场面却总是浮现出一幅春光灿烂的图景,并且总会有那半阕诗跳入他的脑海:“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选自 苏轼《蝶恋花·春景》全文为: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