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来时,琥珀正喂夏蕴惜喝药。夏蕴惜受伤的这段时日都是琥珀亲力亲为地在身边伺候,她怕宫女们不细心,用谁都不如自己来放心。可见二人情谊深厚,这也是后宫女人之间少有达到的境界。

“姑姑,这位就是太子妃?”徐秋小声问道。

“嗯。还不快行礼。”徐萤不满侄女的愚钝。

“民女见过太子妃。太子妃的伤好些了吗?还疼不疼了?不会留疤吧?”徐秋此话一出,屋内雅雀无声。只有琥珀端着药碗的手颤抖了一下。

徐萤此时才深感这个侄女不但脸长得不好,连脑子都是坏的!简直愚不可及!

夏蕴惜默不作声地从琥珀手中接过药碗,举到嘴边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下一瞬,那碗黑漆漆的药汤便渣也不剩地全部扣在了徐秋身上。

“姑姑……我……她……”徐秋语无伦次地揪着被弄脏了裙子。

“看来今日太子妃心情欠佳,那本宫就不打扰了。回宫!”徐萤气愤地瞪了徐秋一眼,翩翩赶紧拉上被吓楞了的徐秋跟上。

闲杂人等离开后,夏蕴惜哑着嗓子道:“给我照照镜子。”

“姐姐……”琥珀十分难过。

“我说,我要照镜子!”夏蕴惜突如其来的暴怒,挥手扫落了床几上的瓶瓶罐罐。然后便伏在几上呜呜哭泣,急得琥珀也跟着掉眼泪。

“姐姐,你别哭啊,眼泪对伤口愈合不好!”任琥珀怎么劝慰,夏蕴惜都停不下来,反而越哭越凶。

“算了,让她发泄一下也好。咱们先出去吧。”端璎庭扶起琥珀将她带来出去。

一出了寝殿,琥珀也禁不住情绪爆发:“皇贵妃分明是司马昭之心!姐姐还好好的呢!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叫那坏嘴的丫头取而代之?”

端璎庭温柔地抹去琥珀的泪痕:“即便这样,该哭的人也是太子妃和我啊。你用得着这么激动?”

“太子殿下?妾身这不是……这不是替你们着急么!”琥珀委屈地掩面痛哭。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们好。快别哭了,叫蕴惜听见了,她该更伤心了。”果然听见他这么一说,琥珀立刻止住了哭声。璎庭欣慰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徐秋惹得夏蕴惜发飙的闹剧很快传遍了六宫,徐萤背地里难免成为了笑柄。此事也在茶余饭后的家长里短中被传入了一些命妇的耳朵里。

礼部尚书夫人得闻此讯立即告诉了邓清源,邓清源不禁陷入沉思。他的女儿邓箬璇不仅天资聪颖更是有沉鱼落雁之貌,从小便是当成皇妃来培养的。可恨天意弄人,胜券在握的箬璇却因病错失选秀,今年已经十八岁的她断不可再拖下去了。

邓清源暗中与晋王结交,上次太后寿宴也靠晋王帮忙他才带了女儿进宫。本想在挑个合适的时候进献给皇帝,可却出了太子妃那档子事,又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

但是太子妃的事故既是阻碍也是一个机遇,起了皇贵妃那样心思的人可不止一个,他也不免心动。倘若箬璇做了太子正妃,那便是未来的皇后,那样就意味着他要与晋王、凤氏决裂。二者权衡,他实则犹豫两难。后来他索性找来女儿,问她自己的意思。

邓箬璇语笑嫣然:“父亲糊涂了?您若贸然弃凤氏而投太子,且不说太子信不信您,晋王能放过爹爹?皇后能饶了女儿?”她随手折下一支芍药,边扯着花瓣边说:“父亲前个儿不是还说,太子为了太子妃的事很是低迷颓郁,甚至还辞了几回早朝?可见太子夫妻鹣鲽情深,女儿虽自信貌美,却也没有把握让这样的专情之人移情于己。女儿知道父亲垂涎未来皇后之位,但是将来的变数那么大,谁又能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倒不如抓住眼前。皇上才过不惑之年,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为何不让女儿试试?毕竟女儿有旁人没有的优势啊。”邓箬璇狡黠一笑,手里的红芍药已经零落一地。

邓清源觉得女儿说的在理。如果箬璇能得到帝王专宠,他便可以一点点拜托凤氏的牵制;若是不能,他便一直躲在凤氏的羽翼下伺机而动,如果最后真的是晋王成事,他也算从龙有功。眼下迫在眉睫的就是缺了一个让箬璇名正言顺接近皇帝的机会。

正当邓清源愁眉不展时,一个“好消息”从天而降——皇帝决定立秋后起驾南巡。起因据说是皇帝见太子为儿女私事荒废政务,十分担心他就此一蹶不振。于是想出了南巡的法子,将国家的重担交予太子几个月,一来是想激励太子以国事为重、重振精神;二来也是时候考验一下太子独立治国才能了。

这不正是绝好的机会?邓清源立刻联络晋王,恳请他帮着安排小女随驾。晋王爽快地答应了,同时二人也密谋着要给留守监国的太子准备怎样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