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八是太子和泰王的生辰,由于太子禁足,因而今日只有泰王一家入昭阳殿向皇帝请安。

巧的是,端璎弼来的时候,靖王刚好也在。

“儿臣拜见父皇、六皇叔。”端璎弼毕恭毕敬地向二位长辈行礼,并将带来孝敬皇帝的礼品呈上。

端煜麟命方达收下,心情显然不错,看上去完全没有因为太子的事儿迁怒于他。端煜麟指了指下首的椅子,示意儿子坐下,笑容满面地道:“今儿是你的生辰,怎么反倒成你送朕礼物了?”端煜麟又朝方达摆摆手,方达立即将皇帝为泰王准备的寿礼托出。

靖王一眼便瞧见了众多珍品中的一方玉枕,他指了指那玉枕惊叹道:“这可是月国进贡的浩繁玉枕?据说这宝贝有安眠之奇效,不知是否为实?”

“六弟好眼力,这正是浩繁玉枕没错!至于功效嘛,朕还未曾试过,过后你问问婴弼就知道了。”兄弟二人相视大笑。

“婴弼啊,皇兄真是心疼你。孕妇浅眠,最易惊醒,有了这玉枕,你们夫妻夜里尽可睡个好觉了!”靖王啧啧称赞。

“这么好的东西,儿臣可得留给意清试试!”端璎弼第一个想到的便杨意清。

端煜麟无奈地摇头:“你呀你呀,宠妻子也要有个度啊!这玉枕是朕赏给你的,你怎么光想着泰王妃呢?你小子放心,同样的玉枕皇后那儿也有一个,估计这会儿已经赏给去请安的泰王妃了!”端璎弼被父皇说得不太好意思。

“皇兄你别怪他,婴弼这是与王妃鹣鲽情深。”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说过笑过,端煜麟突然将话题扯到了端禹华身上:“六弟,你也别光顾着笑婴弼,你自己的问题可得上点儿心了。”

“哦?皇兄所谓何事啊?”端禹华不明白皇帝得意思。

“你看婴弼还是你的侄儿辈,第二个孩子都快出生了;你纳妾也有两年多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朕可不想靖王一脉无以为继啊!”端煜麟顺手抛给端禹华一个小册子,禹华翻开一看,居然是一本记载着京城各家名门闺秀信息的图册。

“皇兄……这是何意?”端禹华隐隐猜到皇帝的意图,却打算装傻到底。

“明知故问!你那妾室两年未孕,可见是个不好生养的。朕想着还是为你选个正妃妥当,将来有了孩子也更名正言顺。”显然端煜麟打得正是劝靖王选妃的主意。

“皇兄的好意臣弟心领,可是臣弟真的不愿再娶!南宫……霏姬她很好,臣弟不需要别人。”端禹华勉强说出后半截的违心之语。

“听你这话的意思,也是对霏姬用情至深啊?那怎么就没有孩子呢?不如这样,你若是觉得娶了正妃怕霏姬受委屈,那朕便破例册封她为你的侧妃;但是,你也要答应朕,再纳两名姬妾以绵延子嗣。你看这样可行?”端煜麟处处为弟弟想得周全,只可以端禹华似乎不太愿意领这个情。

端禹华起身撩起长袍下摆,跪于皇帝面前坚决推拒:“臣弟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弟与霏姬都还年轻,子嗣总会有的!况且,臣弟真的不想……有负于‘她’。求皇上成全!”旁人自然以为他口中的“她”是南宫霏,只有他自己知道“她”不是她。

在一旁看够了热闹的泰王也加入劝说皇帝的行列,他跪在靖王身边回禀道:“儿臣是小辈,本不该插嘴长辈的事,但是儿臣还是忍不住想替六叔说句话。六叔对霏姬的情有独钟,儿臣深有体会!假设今日换成是父皇要赐给儿臣姬妾,儿臣也万万不会收下的。俗化说得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还请父皇成全六叔的一往情深吧!”说完悄悄朝靖王眨了下眼睛,靖王亦回以感激一笑。

“唉,罢了!朕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不过,朕既然答应要册封霏姬为靖王侧妃,这话还是算数的。都起来吧。”在弟弟和儿子的双重请求下,端煜麟也不得不妥协了。

“谢皇上(父皇)!”二人叩首谢恩,尤其是端禹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三人之后又愉快地谈了一些别的事,时间转瞬逼近午时。端煜麟本来想留下两位亲王用膳,无奈泰王急着回府筹备晚上的宴席,靖王也提出一同去帮忙,于是只好作罢。

靖王和泰王行礼告辞,临走时端煜麟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靖王此番回去记得要多陪陪侧妃,别总一副心思全扑在政务上……”

这一句意有所指的提醒,让端禹华浑身一个激灵。原来皇帝关心他的家事是假,不喜他热衷政事才是真!他与皇帝是兄弟,更是君臣。臣可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但却不能专君之政、越君之权。

端禹华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朝着皇帝深深一拜:“皇上教诲,臣定当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