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皇后带着妙青、德全两大心腹来到了翡翠阁。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只有凤梧宫的人来了,其他妃嫔却不见人影。可见是皇后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没有通知六宫。

听见人群纷乱的脚步声,王芝樱猜想是皇后她们到了,连忙又跛着脚出去迎接。

凤舞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王芝樱腿上的伤,因此在芝樱欲行大礼时她急忙拦住了:“都受伤了,就别拘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流这么些血啊!”

凤舞有些后悔了。她虽然想除掉慕竹,可是也并非一定要借王芝樱之手。王芝樱行事素来肆意没谱,搞不好把事情闹大了,她更不好收拾!失策、失策。

“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王芝樱从怀中掏出木偶递给凤舞:“娘娘您看,毒咒嫔妾的真凶其实是竹美人!嫔妾偶然发现了证据,遂来找竹美人理论。没想到……”王芝樱潸然欲泣的模样,好不无辜:“没想到,竹美人被揭穿真面目后,恼羞成怒,竟摔烂了花瓶,用碎片行凶!妄图伤害嫔妾和歆嫔!嫔妾的伤就是竹美人所为,歆嫔更是受不住惊吓,晕死过去了!”

“歆嫔也在这儿?”这倒是个意外收获。凤舞在信笺上熏了垂丝海棠的气味,目的就是拖姚碧鸢下水。可王芝樱比她想象得更直接,索性拉着姚碧鸢就来对质了?太好了,她今日或许能一箭双雕。

“在啊,她就晕倒在东配殿里了!”王芝樱指了指东配殿的外间。

“你们两个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太医?”有人受伤需要救治,姚碧鸢又晕过去了!这真是天赐良机!

“去请了,估计就快来了。”

“妙青,你快和相思把樱贵嫔搀进屋去,受了伤就不要乱走动了。”凤舞下令,妙青和相思一左一右将王芝樱扶回东配殿,她自己也紧随其后。

姚碧鸢就那样大喇喇地躺在门边,一推开门便能看见她瘫仰在地的身子,以及她裙底的一小片血污。

“这……歆嫔究竟是哪里受伤了啊?”凤舞盯着姚碧鸢裙子上的血迹,不由得感谢上苍赐予她一个如此名正言顺的借口,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是手背。”王芝樱猜皇后也定是误会了,于是悄声解释道:“歆嫔正值信期,被竹美人的暴行吓得红崩了……”

“原来如此。红崩可不是小事!妙青,你去将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吕太医请来;再找两个懂治‘女人病’的嬷嬷来。”凤舞打发妙青去办差,妙青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遂直接去找了验身嬷嬷和接生嬷嬷。

德全吩咐几名小太监合力将姚碧鸢抬至里间床上,清走了姚碧鸢,大伙儿这才看清惨死的慕竹尸首。

“天呐!这……”凤舞不禁用丝帕掩住了口鼻。慕竹的死相太过难看,任谁见了都会被吓得一跳。

慕竹的血大量流出,眼下已经干涸,将纯色的地毯染成了暗紫色。一眼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满屋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更是令人闻之作呕。

“启禀皇后娘娘,竹美人接连刺伤嫔妾与歆嫔后,自知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所以她就……自尽了!”王芝樱边摆出一副不忍回忆的痛苦表情,边控诉着慕竹的罪行。深知她性格的凤舞才不会被骗,心中不禁冷笑连连。

“那是她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相思不停地安慰着“愧疚”的王芝樱,主仆俩一唱一和,演得好不热闹!

凤舞看着虚情假意的两人,顿时涌起阵阵厌烦。她摆摆手,不耐道:“罢了罢了!死就死了吧,左右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凤舞温和地拍了拍王芝樱的手背:“樱贵嫔还是不要宣扬此事,一切善后由本宫出面就好。海棠既然已经因为我们的不察枉死,还是别叫皇上知道了伤心,他的身体受不住生气啊!”

“娘娘说的是,嫔妾的事再大跟龙体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真凶既已自戕,嫔妾也就不追究了。”王芝樱表现得十分“识大体”。

“那好,这事儿就此揭过,皇上那边本宫去说。太医也该到了,你们先治伤要紧。”凤舞招手唤太医进来,顺便嫌恶地瞥了一眼慕竹的尸体,冷酷无情地命令道:“把这‘脏东西’丢去乱葬岗埋了罢!”

几名内侍监聪慧地找来白麻布将尸体裹严实,抬着从角门运出了皇宫。从此,后宫再无那个沉浮多年、机关算尽,书写了从卑贱到辉煌的“传奇”人物——慕竹。

遵照皇后的吩咐,妙青将两名太医和两位嬷嬷带来了翡翠阁。其中一名太医留在外间替王芝樱医治伤口;另外三人皆入了里间去给姚碧鸢做检查。

王芝樱不禁狐疑,论贵重她可是比姚碧鸢高上一级,怎么皇后娘娘那么紧张歆嫔,遣了三个人去照料呢?她不禁以一种撒娇的口吻婉转问出:“皇后娘娘您也忒偏心了!嫔妾的伤势明明比歆嫔还要重些,您怎么就留了一个太医给嫔妾;却打发了三人照看歆嫔?嫔妾不依呢!”

凤舞无奈地点了点芝樱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不肯吃亏的倔丫头呀!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低,本宫真是拿你没办法!据歆嫔的侍女青袖说,歆嫔红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每次月信都会如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本宫是担心,如果歆嫔身体有恙,到头来苦的是九皇子!你说,本宫能袖手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