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被凤卿的无知气笑了:“活?你还想活?”凤卿挂着两条难看的鼻涕点了点头,她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凤舞大笑一声:“哈!你做梦呢吧?”

凤卿登时愣住了,她茫然地看着长姐,竟发不出一点声音。父亲派人接她进宫,不就是为了向皇后寻求庇护吗?如果连凤舞都救不了她了,那谁还能保住她们母子的性命?

“凤卿,你得认清现实……”凤舞哀伤地望着妹妹:“晋王谋逆,你脱得了干系吗?难道不是你,为了你那大逆不道的丈夫,奔走国公府的吗?!”凤舞失望地闭了闭眼睛,抛给凤卿一物:“你看看这是什么?”

凤卿捧起地上那枚再熟悉不过的银质镂空香球,内壁上刻着的“卿”字还清晰可辨。她难以置信,以致声音颤抖:“这个……怎么会在姐姐手里?明明是被王爷拿了去的……”

“他问你借,你就给了?你都不问问他拿着这个香球做了什么吗?”凤舞扶着额头,终于认清了妹妹无可救药的蠢!

“做、做了什么?”无非是借去作为护身符之类的念想,还能干嘛?

“他拿着这个当做跟李健谈条件的信物呀!”若不是凤舞以李婀姒遗落的那只掩鬓为要挟,换回了香球,晋王谋逆事件对她凤氏只怕是后患无穷。

“什么?王爷他为何要拿我的东西做信物?”凤卿想不明白。

当然,凤舞也没指望她能自个儿想明白:“他是想置凤氏一族于死地啊!他若称帝,你便是皇后。皇后的贴身物件却在朝廷重臣手里,如果这时这名重臣再反咬一口,你想过会是什么结果吗?”

凤、李两家,不睦已久。李健与晋王谈判之时,定是提出了不利于凤氏的某些条件。端璎瑨将凤卿私密之物留下做信物,一来表现自己的诚意,二来更是断绝了凤氏的后路。

不管最后凤氏有没有出手帮助晋王,一旦晋王成事称帝,他都可以利用这枚香球除掉凤氏——随便给凤卿安一个勾结外臣的罪名,顺便连坐她的母家。

经过凤舞这么一提醒,凤卿总算是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原来她不过是丈夫成功路上的踏脚石,用过之后便可一脚踢开。亏她还心心念念地替他着想、为他筹谋,一颗真心竟然错付!凤卿绝望中发出一声悲鸣。

“母妃,母妃,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啊?茂德会听话的,母妃别哭了!哇……”茂德还年幼,从没见过母亲的情绪如此起伏,生生被吓哭了。

凤卿搂着儿子,泣不成声:“我的儿啊!是母妃对不起你,是母妃害了你啊!”凤舞看着母子俩抱头痛哭,亦是心存不忍。

抱着茂德哭了一阵儿,凤卿似猛地想起什么,突然扑过来再次抱住凤舞双腿:“姐姐,姐姐,你救救茂德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的罪过不该累及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妹妹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可是我的儿子……他才只有六岁啊!求求姐姐了!求求你了!”凤卿不住地给凤舞磕头,直磕得脑门肿起了血块。

“你先起来,容本宫想想法子。”饶是凤舞再狠心,脚下跪着的到底还是血亲的妹妹。凤舞交待了妙青几句话,便让她领着茂德去永寿宫向太后求助。

“谢谢姐姐!哦不!谢皇后娘娘大恩!谢谢……”凤卿为无情无义的丈夫、为懵懂无知的儿子流干了一辈子的眼泪,她这一生,还真是不值。

凤舞捧起凤卿的脸,语重心长道:“本宫答应你救茂德,你也要答应本宫一件事。”

“姐姐说吧,如今我还能有什么用处呢,呵……”临死之前还有利用价值,也算不错。

“本宫要你咬死不认跟父亲提过晋王造反的事。从头至尾,凤家都不知道你和晋王的谋划,懂了么?”凤舞要保全凤氏,她要凤卿缄口不言,必要时甚至要揽下罪责!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跟国公府无关。都是王爷和……我的谋划,与人无尤。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罪无可赦!”凤卿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那模样任谁见了都不免心酸。

“卿儿,你原谅姐姐。只有凤氏不倒,本宫、还有你的茂德才有未来。所以……为了凤氏,只能牺牲你了,对不起!”凤舞轻轻将妹妹揽在怀里,想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们姐妹太久不曾亲近,没想到这一个久违的拥抱竟是诀别在即之时。

妙青终于赶在审判结束之前回到了凤梧宫,并且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娘娘,太后知道了所有事情,她老人家亦同情世子,答应尽其所能庇佑世子了!”妙青希望这个好消息能令主子稍感欣慰。

“那就好……卿儿,你听见了吗?太后愿意帮咱们保住茂德,你就放心……去吧。”凤舞含泪说出最后两个字,既然不能逃避,她就选择直面。

德全在外面扣了扣门框,沉声道:“娘娘,那边审问得差不多了,皇上请晋王妃前去过审。另外……也得把世子带上。”

“本宫知道了。本宫这就陪着晋王妃过去,世子在太后宫里,德全你再跑一趟永寿宫去请。记着,若是太后执意要跟去,谁都不许阻拦!”有太后的极力维护,茂德生还下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诺。”德全领会了主子的深意,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