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圣意已决,连皇后娘娘都改变不了。我们又能抗争什么呢?眼下若要解娘娘的燃眉之急,就只有屈服了!”画蝶也不禁伏在床边嘤嘤哭泣。公主远嫁,她势必要陪嫁过去,她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呀!

“画蝶……”端祥安慰似的摸了摸画蝶的发髻,喃喃道:“你说我若嫁过去,此生还能回到大瀚、见我的母后吗?”

“能的!一定能的!”画蝶忍不住把心底最恶毒的想法道出:“如果公主真的想回大瀚,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只要九王不在了……”

自前朝以来,一直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和亲的公主如果不幸丧夫,是可以申请回到故国改嫁的。只要端祥嫁过去之后,想办法弄死赫连律习,她就能很快又回来了!

“你是说……让我杀了赫连律习?”端祥虽然讨厌他,却没恨到要杀死他的程度啊!

“只有这个办法了!”画蝶扑到端祥的跟前,抓住主子的手明志:“公主放心,奴婢岂能让公主脏了手?只要公主做了决定,一切都由奴婢代劳!即便事发,奴婢也绝不拖累公主!”她更不会鲁莽到立刻下手,总要在雪国挨上两年,把事情做得好像意外。这样既达到了目的,也尽量维护了两国的交情。

“容我再考虑考虑……”端祥难过地别过脸去。

昏迷三日之后,凤舞终于退了烧,清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坐在床边女儿撑着头,昏昏欲睡。

“好瑞怡,辛苦你了……”凤舞忍不住抬手轻抚了下女儿的面庞,端祥瞬间就被惊醒了。

“母后醒了!”端祥感激地双手合十:“儿臣这就叫太医进来!”

凤舞拉住端祥的衣摆:“不忙!母后想好好看看你。”

端祥热泪盈眶地直点头:“好!那儿臣先给母后倒杯水。”

喝下女儿亲自喂下的水,凤舞感觉好多了:“瑞怡,母后这一病耽搁了不少时间吧?母后还得想办法阻止你出嫁呢,咳咳……”说话说得急了,凤舞开始咳嗽起来。

“不要了!母后切勿犯险了!您已经受到了父皇的责罚,女儿不要母后再为此事操心了!”端祥抹了一把眼泪,她的心意亦决。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难道你真的甘心嫁给……咳咳……咳咳……”看来她的身体尚未痊愈,凤舞掩着嘴巴咳嗽不停。

“母后,儿臣想通了。儿臣愿意!”她边给凤舞拍着后背,边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母后放心,用不了两年,儿臣自有办法回到您的身边!”

“你想怎么做?你不要乱来!”凤舞担心女儿做傻事,激动地握住端祥的肩膀。

“母后别担心,儿臣自有分寸。”端祥朝凤舞微微一笑:“母后,再过几日万朝会就闭幕了。女儿想在临行前去看看他……可以么?”

这个“他”曾经是母女俩永远不能触碰的雷池,如今“他”既是女儿最后的心愿,凤舞又怎么不满足呢?

“去吧。只是别逗留太久。”凤舞虚弱地摆了摆手。事已至此,恐怕真的无力回天了。

齐清茴被大火烧得尸骨无存,城郊的荒山脚下,只有一座螟蛉和橘芋为他立下的衣冠冢。

端祥默默立于齐清茴的坟前,大风吹乱她的头发,也吹散了她眼角的泪滴。

“清茴哥哥,我来看你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看你,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端祥以酒浇地,祭奠亡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统统说给他听,好像不说就真的再没机会说了。

端祥蹲下身子,靠近墓碑,开始絮絮叨叨:“清茴哥哥,一转眼我也要出阁了呢?你泉下有知可会为我高兴?我的驸马是个浑身冒着傻气的异国王爷,但是为人却不坏。可是我有可能会杀了他!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说完,端祥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一己私欲去伤害无辜,到底是要受到惩罚的吧?就好像,他们当年对蝶君犯下的错误一样,终究逃不过报应……

端祥说不准自己对齐清茴抱有何种感情。好像是亲情、爱情、友情掺杂在一起的第四种感情?她愿意叫他“哥哥”,而不是蔑称他为戏子,大概也是因为她一个人太寂寞了、太想有个聊得来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