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清风徐来。

黯淡的夜色越来越深沉,天上再没有一丝光亮,天幕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巨兽,似要将这世间吞没。

一片漆黑的夜,一道道火光跳跃似精灵,倒映在河面上粼粼的波光里,幻化出了五光十色。

一众盗匪,藏身在河边的树林里,影影绰绰,草木如兵,似有千军万马在此。

尽管知道这些盗匪的人数不会超过两百,但入眼都是又高又长的影子,密密麻麻,足够让人心生恐惧。

商队这边人多,比盗匪的人数更多,却不能让他们觉得安全,显得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成千上万只羊,即使手拿刀剑,也敌不过百十只狼,倒是信义镖局的镖师,见过大风大浪,颇为淡定。

张文德站在信义镖局的一众镖师之前,不惊不惧,不恼不怒,即使听了杜平毫不客气的话,也只是皱了皱眉。

从富贵城到开海城,何止千里,一路上凶险无数,单单凶兽、妖兽的威胁倒还罢了,人才是最危险的。

信义镖局从来没走过这么长的镖路,往开海城又是第一次,张文德已经做好了艰难困苦,甚至是流血牺牲的准备。

但是,他绝没有想到,才走出富贵城一日,不到百十里,竟然就遇到了盗匪,还是打过交到的杜平。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往日很有默契的杜平,这一次会不给他面子,让他心里一沉。

张文德打理这么大的一家镖局,自然有些手段,是个人物,上一次镖局丢失了镖货,他处理的就很好,将难题上交了千机门。

作为一家镖局的总镖头,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想让镖局长久办下去,要懂得判断形势,明白何时该硬,何时该软,何时该借势。

“杜大当家的,你心意已定了!”

脸上和气的笑意一收,张文德严肃的问道。

杜平咧嘴冷笑道:“不错,让他们留下货物,看在你张总镖头的面子上,我可以饶他们一命。”

利益当前,什么也不用管了,杜平摆明了不会罢手,要捞一笔大的,不愿轻易退去。

开镖局是做生意,做生意当以和为贵,但当和不了的时候,只有强硬一些,谁敢动爪子就斩断他。

“亮兵刃,备战!”

张文德一声厉喝,杀气冲霄。

三百名信义镖局的镖师挡在第一线,三百把兵刃亮了出来,闪闪的寒光耀人眼,即使漆黑的夜空,也遮挡不了刀剑的光芒。

聚众为力,三百人合在一起的力量,惊人无比,尤其这些人心志坚定,胆气十足,连新加入信义镖局的镖师,也不胆怯,不后退。

老镖师眼里更多的是平静,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这种阵仗早已见识了许多次,经历了许多次,成为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