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顾长庚并没有忍多久。

第二天早上,刚一端到早饭,顾有庆就又哭又闹的吵着要吃鸡腿,顾孙氏和顾成礼以此为由头,一唱一和,冷嘲热讽了一个早上。

顾长庚拿筷子的手都气得直哆嗦,但是,他忍了。

到中午,干了活回来。刚刚一进院子门,顾孙氏就指桑骂槐的扯着顾杨氏骂开了,连吃饭,都没有歇嘴,一直骂到歇晌了,才住口。

骂得顾杨氏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淌,差点就挣扎着要下床了。恨得有福捏着拳头砸了好几下墙壁,把手都差点砸肿了,才好歹忍住,没有冲出去和顾孙氏对骂。

顾长庚气得连午饭都没吃,就拿了锄头准备出门继续干活去,幸好被顾刘氏和顾成信一道,好说歹说给拉了回来。

就这样,他也依旧打落牙齿和血吞,照样忍了下去。

到晚上,他终于是忍无可忍,无法再忍了。

怨气冲天的吃完晚饭,顾成礼招呼都没和谁打一个,就甩着两只手出了门,一直到了亥时末(晚上10点过,接近11点)才醉醺醺的回来。

这个点,大家都已经睡下了。

月亮挂在半空,将院子里的一切,都照的亮晃晃的。

顾成礼的衣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浑身都喷着酒气,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歪歪倒倒的站在院子中央,伸出手指,在几个房门中间指过来、指过去,指过去又指过来。最后将指尖的方向对准了二房的睡房,一边点,一边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猥琐。

笑着笑着,就踉踉跄跄的往二房睡房的房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扑倒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有福本来睡得正香,顾杨氏白日里睡得太多,这会儿迷迷糊糊的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猛的听到这一声响,两个人都被狠狠的吓了一跳,瞌睡一下子就全醒了。

尤其是有福,直接吓得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片刻,又去抓顾杨氏的手,颤抖着唤:“阿娘……”

顾杨氏也被吓得够呛,不过看有福这样,连忙出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有福不怕,娘在这里,娘抱着你啊,不怕的……”

说话间,顾杨氏伸手,将有福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还轻轻的用手拍着她的后背。

被顾杨氏环在臂弯里,有福这才觉得心里头稍微定了一些,鼓起勇气,往门口看去。

门外的顾成礼显然被撞得不轻,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靠在门上,砰砰砰的砸起门来。

听到果真是自己房门外传来的动静,而且,这动静还明显是有人在砸门,有福和顾杨氏都有些被吓傻了。母女二人抱在一起,身子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紧紧的咬着唇,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惊动了门外的人,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瞪着房门。

砸了一会儿门,‘发现’里面没有反应,顾成礼就大着舌头,骂骂咧咧的开口了:“臭婆娘,开门,给老子开门!你耳朵是聋了吗?让你给老子开门!听没听见?快点开门!”

一边骂,一边砰砰砰的,将门砸得更响了。

有福警觉的看向顾杨氏,小声道:“阿娘,是大伯。”

“好像是喝了酒,是不是醉得厉害,找错房门了?”顾杨氏低声说道,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大着胆子冲着门外喊道:“他大伯,你走错门了,再往里头走几步,才是你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