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顾成材忍不住就说:“阿爷,杨夫子。既然大家都有向学之心,那咱们就不用再去别家了吧?到时候,他们都会带着家里的孩子来的。”

杨夫子摆摆手,说道:“差矣,差矣。”

“管中窥豹,只见一斑。一斑虽可推测全身,却并非真见着了全身。更何况,无论做何事,都应当讲究有始有终。咱们,还是应当把全村访完的。”

杨夫子话音一落,顾正清就拿手肘碰了碰顾成材,说道:“听夫子的,夫子是举人老爷,他说的话错不了。你学着一些。”

虽然心中依旧不以为然,顾成材却不敢和顾正清犟嘴,当即微微一点头,说道:“是,阿爷。”

一直走访了村中差不多一多半的人家,他们才在即将午时的时候,到了顾长庚家的院子外头。

看杨夫子在顾长庚门前停下,顾成材忍不住又说:“夫子,长庚叔家就不用了吧,他们现如今就三个男孩。一个有书,在镇上做伙计;一个有墨,在县里头读书;一个有望,才四岁多呢,平日里撵鸡逮狗的,皮得很!”

杨夫子指着正在院子里帮忙择菜的徐闲问:“那少年是谁?顾有书,还是顾有墨?”

实际上,这位杨夫子乃是建宁皇帝时期,礼部从六品主事,虽然官职不显,又没什么实权,可因建宁皇帝看重读书人,这杨夫子便自觉受了建宁皇帝的礼遇。又因士为知己者死,这杨夫子倒是对建宁皇帝忠心耿耿。

自从永安皇帝周枧进京之后,他便没有再去过衙门。

彼时朝廷逃官极多,他一个无足轻重的礼部主事,自然没人会在意他。

几年前,他的儿子和儿媳先后病逝,他便带着孙女和儿子、儿媳的尸骨回乡安葬,中途偶遇黄海等人,便和他们有了联系。

因为他在建宁朝并非皇帝心腹,而且在风声最紧的时候,也一直安然居住在京城,带着儿子、儿媳回乡安葬也顺顺利利的,众人便知,他并为受到锦衣卫的关注,也因此,这一次才委了他来详查徐闲的身世。

当然了,杨夫子既然不是建宁皇帝的心腹,又是外臣,自然不知道兰妃娘娘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他出发前来顾家村的时候,铁生是给他看过徐闲的画像的,所以,他看着徐闲,便隐隐觉得,这少年就是他要调查的人。

所以,他刚才那个问题,是故意提到有书和有墨两兄弟的名字的。

果然,顾成材就摇头笑道:“不是的夫子,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有书在镇上做伙计,有墨在县城读书,他们啊,都不在家。”

杨夫子故意道:“那他是谁?难不成,一个四岁的孩子,能长成这样?”

“不能不能。”顾成材连忙摇头摆手,又说:“他叫徐闲,不是我们村子的人。”

“哦。”杨夫子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故意说道:“是来这家人走亲戚的啊?倒是个勤劳的好孩子,走亲戚也知道帮着干活。”

话是这么说的,这杨夫子却在心中想着,若这孩子当真是小殿下的话,那这家人实在是不该,居然如此没有上下尊卑之分,竟敢让堂堂皇子(至少在杨夫子和建宁余党的眼里,如果徐闲身份是真,那他就是皇子,而且是唯一的皇子。),做这等卑贱之事,简直是大不敬!

杨夫子话音一落,顾成材就笑着说道:“也不是亲戚家的孩子,他呀,是永安六年的时候,被人送到咱们顾家村,寄养在长庚叔家里头的。未曾落户,所以不算是咱们顾家村的人。”

杨夫子微微一颔首,说道:“原来如此。”说话间,就抬腿上了顾长庚家院门外的台阶,作势要进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