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一家人

从冯晴清醒后,帝后两人便谁都没有再提起这几天中发生的事。但在此之后,两人的关系却开始一日千里地好了起来。

而冯晴终于不再被孕吐折磨这件事,更可以算得上意外之喜。让穆罗云高兴地要大赏几个太医。

冯晴掩口笑笑:“说不定是陛下的功劳。”

穆罗云眼中一亮,凑上去笑得十分得意:“真的?”

冯晴指了指她手腕上的伤:“连血的腥味都没有吐,说不定是以毒攻毒治好了。”

“你敢说朕的血是毒,”穆罗云原以为他要夸自己把他照顾得好,谁知却被他调侃了。假意板起脸,冷哼道:“朕饶不了你。”

冯晴毫无惧色,笑着伸出手递给她:“要不陛下咬回去?”

衣袖下一截白皙的手腕,盈盈不足一握,穆罗云想起他腕上的伤,眼中的玩笑之意便沉了沉。

“明知道朕舍不得,”穆罗云笑眯眯地捉住他的手亲了一下,对自己的“色厉内荏”承认得很是痛快,丝毫没有避讳和否认的意思。

“陛下,温音提的事...臣替陛下拒绝了......”

“嗯,朕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拒绝得好,”穆罗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现在的她对温音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揽着冯晴道:“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温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帮子乌合之众,有多大能耐?”

“可是陛下不是也说,未免引起内外大臣不安,暂时还是不能动温家么?”

“最好不要动和动不了,这两者差着很多呢,”穆罗云解释道:“朕不过是不想引起动荡,容他们多活几天罢了。但真到孤注一掷的时候,就算十个温家,朕也照样把他们整治了。就凭他居然妄想跟朕谈交易,后宫那点兴风作浪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也敢放到朝上来折腾,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冯晴一挑眉:“陛下所言有理。”

穆罗云没有发现不对,说到朝上的事又高兴起来:“对了,朕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的。今天你三姐来告假,说你祖母下个月要办七十大寿。你另外两个姐姐已经赶去衡阳了。”

“祖母?!”冯晴一愣,冯家老太太已经是七十高寿,早已多年不管事,现在正居住在衡阳的冯家旧宅。

她德高望重,又是三朝元老,当年即使冯家出事,满门都被贬谪,她也没有被牵连,而是被先皇“礼貌”地送回了冯氏家族的发源地衡阳。

落叶归根,祖母回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悦,反倒是特地嘱咐了母亲和姐姐们,不必为她挂怀。

但她毕竟年事已高,衡阳老宅中又没有嫡系的子孙照顾她。此番冯家众人回到京城后,便想接她回来颐养天年,她却都以图清净不爱热闹的理由拒绝了。没想到这回竟然会办寿宴,甚至还传信让三位姐姐都回去。

穆罗云见他出神,忙拍了拍他的手背:“如果你想去的话,朕陪你一道去。”

“陛下,”冯晴一惊,连忙摇头拒绝:“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怎可轻易离京?何况,衡阳与京城远隔千山。”

“半个月的行程罢了,来回也就是一个月的功夫,权当微服出巡就是了,”听到他关心自己的安危,穆罗云忍不住翘起来最近,点头赞同:“不过你不去也好,舟车劳顿的,你现在又怀着孩子,朕怕你的身子吃不消。”

她的手覆在冯晴腹上,轻轻地打圈,冯晴既决定了放开过去那件事,便也不排斥她,稍稍往她身侧靠了一些,柔声道:“三姐也启程了吗?”

“应该还没有,她今日才刚来告假,没有这么快出京,”穆罗云十分体贴:“你要是想见她,朕明天让她过来一趟。”

“臣...”冯晴犹豫了一下,看向穆罗云,到底是说了出来:“臣有些担心。”

他肯对自己说心事,穆罗云自然十分高兴,搂着他问:“担心什么?”

“祖母...她一向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这次忽然大办寿宴,怕是有什么隐情......”

穆罗云沉吟片刻,她继位时,冯家的大家长就已经是冯晴的母亲了,因此对冯家老太太并不熟悉,只是见过几面,因此也不知该如何判断,只好安慰冯晴:“别担心,朕让御林军护送你三姐去,听她调遣。”

冯晴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穆罗云怕他忧心,有意哄他高兴,便拉着他坐到桌边,指着新挑的菱花镜给他看:“你来看,喜欢么?”

冯晴心中虽还是有些不安,但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笑一笑任由她推着自己在镜前坐下,温言道:“原先的那面不也挺好么?”

“不好,太小家子气,不如这面端庄贵气,”穆罗云皱眉,旋即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看镜中的他。

冯晴感到她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掠过鬓角时微微一顿,便将她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笑着拨开她的手:“陛下,容貌不过过眼烟云,总有老去的时候。臣不过早了一步罢了。”

穆罗云心中一窒,手掌停留在他颈间,俯身吻在他鬓边,轻轻笑起来:“说的是。”

她的气息靠的很近,冯晴似乎是觉得痒,稍稍往边上侧了身,笑道:“臣的头发也挺长的了。”

穆罗云一愣,“啊?”了一声,没弄明白他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又听得他幽幽道:“陛下的也不短。”

“啊,”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穆罗云才恍然大悟,想起刚才两人说及温音时的对话。知道他一方面是怕自己因为他容貌的事内疚,转移了话题,另一方面是在挤兑刚刚自己说的那句“头发长见识短”。连忙讨饶:“朕是说温音嘛,绝对没有说你。朕的君后当然是又能干又漂亮。”

冯晴笑笑,他本来也不是真的要计较这句话。穆罗云看着他这一刻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像化开了糖浆似的,俯身吻上了他淡色的唇。

“父后,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