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方形的房间,中间隔了一层玻璃,玻璃的一边,是温暖如春的客厅,沙发,电视,饭桌,一应俱全,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有一种精神放松的感觉。

而玻璃的另一边,是一个人。

一个被倒吊起来的人。

你很难看清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因为他的全身,都插满了白色的软管。

直接穿过肉,捅进血管里面的软管,遍布这个人的腿上,手臂上,胸膛上…密密麻麻,如同蜂巢,黑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经过软管,流入这个人的血管里。

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也被数十根针扎满,直通大脑。

他已经没有血液,心脏和大脑早已经坏死,没有人可以受到这种程度的伤之后还活着,可是这个人偏偏还活着,经由无数软管流进此人血管里的黑色液体,让他保持着最基本的生命特征。

如果让他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去死,因为这样活着,只有无尽的痛苦。

一条连接着他头顶的软管垂下来,穿过玻璃,连接到电视底下的玻璃容器里。

路易斯就站在玻璃前,静静地看着倒吊着的人,和这条软管。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淡黄色的液体沿着软管,从这个人的头顶冒出来,缓缓地流入到玻璃容器内。

鬼刺里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了,因为他在这里吊得太久了,久到创建鬼刺的老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只剩下寥寥几个。

所以加入组织不过五年的路易斯,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是路易斯没有必要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他只需要知道这个人的作用就行了。

这个人是一个感知屏蔽异能者,当他受到伤害的时候,或者说,感到痛苦,感到害怕的时候,他的大脑会分泌出一种淡黄色的液体,随着血液流遍全身,这种淡黄色的液体会让人的存在感瞬间消失。

无论是摄像头,还是肉眼,还是侦查道具,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然后,视而不见。

这个异能只能用来偷袭或者逃命,而不能为他带来哪怕一丁点的战斗力,但是它对于罪犯来说,却是最好的潜伏手段,是所有罪犯梦寐以求的神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鬼刺第一代的首领发现了这个秘密,马上下了功夫骗取他的信任,趁着他喝醉酒时将他打晕,然后牢牢捆绑,用带针的软管直接扎进眼球,刺进了他大脑中分泌淡黄色液体的腺体。

为什么一定要扎破他的眼球呢?

因为这样才能让他感到痛苦,才能让他不断地生产出这种淡黄色液体啊…

就这样,这个人成了生产药物的工具,一直为鬼刺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这种效力逆天的药物,帮助鬼刺的成员一次又一次地发动袭击,躲避追杀。

然而有一天开始,淡黄色液体的产量开始下降了,这个人的生命不断地衰退,即将面临死亡,为了能够继续使用这种药物,鬼刺第一代首领就用软管向他输送吊命的黑色液体,同时也让他感到更加强烈的痛苦,产量下降,那就再插几条。

一直到现在,这个人的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插入新软管的地方了,淡黄色液体的产量也越来越低,已经快要枯竭了。

他的生命终于即将迎来终结。

如果他还有意识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终于可以死了……

画面就此切断,景山沉着脸,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路易斯的记忆已经不完整,成了无数碎片,所以无法连续观看。

景山无法想象被吊在那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感受,人活着,居然连死都成了奢望。

景山眼神里充满杀气,重新翻阅起了路易斯的记忆,他想要看看,这个犯罪组织,到底有多么丧心病狂。

精神力重新连接,景山意识进入了路易斯的记忆碎片之中,画面顿时切换。

这是一个明亮的地下走廊,两边是科技感浓厚的银白色金属墙壁,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金属大门。

路易斯悠闲地走到门前,用眼睛对着门上的扫描仪一扫,只听见“滴”的一声,金属门自动打开。

路易斯走了进去,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房间内的景象。

房间呈圆形,非常大,中间的空地就有大概三百多平米,无数两米高的玻璃培养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房间的两侧,砌砖一样层层叠叠,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满是绿色透明液体,漂浮着一个个奇形怪状,面目狰狞的怪物,身上遍布着或红或蓝的奇异纹路,看上去就像…路易斯召唤出来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