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半天没缓过来。

这个消息像个重磅炸弹,在我的脑海里轰然炸响。来得太突然了,遂不及防。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里潮起,我的声音有点竭嘶底里:“不行!谁让你们给我相亲了?我不娶媳妇!”

翠花说:“那可由不得你!爹跟娘说了算,想做个孝顺儿子,你就乖乖换衣服,一会儿跟香菱见面。还有,媒人也来,千万不能失礼。”

我愕然了,怒气冲冲从屋子里冲出来,找娘去辩理。

娘正在厨房刷碗筷,锅碗瓢盆碰撞,弄得稀里哗啦响。

“娘!谁让你们给我相亲的?我不娶媳妇!”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第一次跟母亲吹胡子瞪眼。

娘没有生气,心平气和说:“初九啊,你今年十九了,是该找个媳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我说了,不娶媳妇,我的婚姻自己做主。”

娘说:“那你想咋着?上天啊?今天这件事,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要不然,你爹就打断你的腿!”

“娘,为啥啊?你跟爹为啥要给我找媳妇?我还小的很。”

娘说:“不为啥,就是想抱孙子。”

“不行!再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一句话,今晚这亲,你是相,还是不相?”

我怒道:“坚决不!你们这是包办婚姻,我要去告你们!”

“你说啥?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要去告我?行,我不活了,上吊去……。”

娘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搬一个马扎,来到了院子里的枣树底下。

我家院子里有颗枣树,在不高的地方就分了叉,用来上吊正合适。

娘先把马扎放好,然后从院墙上摘下一条绳子。

那绳子乌黄乌黄的,夏秋两季用来捆庄家使的。

早些年,很多人日子没法过,或者两口子拌嘴生气,都用这种绳子上吊。

娘站在马扎上,绳子一甩,就搭在了树杈上,然后挽个活扣,套在了脖子上。

她用挑战的目光看着我:“最后问你一句,到底相亲不相亲?”

我以为老娘是在吓唬我,继续嘴硬:“坚决不!娘,你别逼我。”

娘说:“行!那咱娘儿俩下辈子见……。”

说声说完,老太太两腿一蹬,脚下的马扎倒了,她的身体就悬挂在了半空中。

又一个炸雷在我的头顶上劈响,这下真的傻了眼。

“哎呀!娘,你这是咋了?咋了啊?嫂子快来,娘上吊了!上吊了……。”

赶紧扑过去,一下抱住了娘的双腿。

翠花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眼前的情景吓得她手足无措:“娘啊,到底啥事儿啊?初九,摘绳子,快呀!摘绳子。”

哪里还顾得上摘绳子,我一手抱着娘的腿,另只手摸向了墙上悬挂的镰刀。

一镰刀下去,绳子应声而断,娘的身体砸在了翠花的身上。

老太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差点没背过气去。喉咙上还有一道绳子的勒痕。

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阳穴,娘老半天才能说话。

第一句话就问:“初九,你今晚到底相亲不相亲?不答应,不单单我,你爹也会上吊。”

我哇地一声哭了:“娘啊,你俩为啥要逼儿子啊?我到底咋了?哪儿做错了?”

娘说:“你没有错,娘就是想早点抱孙子,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翠花的手滑落在了地上,眼泪也流了出来:“初九,你倒是答应啊!别让娘生气!”

我牙齿一咬说:“好,我答应,答应你,立刻相亲,行了吧?”

我不得不妥协了,跟爹娘的生命比起来,我的婚姻根本不算什么。

天知道他们为啥要把我逼向绝路?天知道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几个月以后,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昏迷的那天晚上,娘发现了翠花的秘密……嫂子进了我的棉被。

同时,村子里的谣言也纷纷四起。我跟翠花的那点事不几天的时间,传遍了梨花村的角角落落。

风言风语灌满了爹娘的耳朵,而我跟翠花却还蒙在鼓里。

流传的版本有好几种。

第一种,有人说我跟翠花在学校就恋爱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俊姑娘爱上了傻小子,傻小子愣是不知道。

翠花当初之所以答应嫁给我哥,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为了我这个小叔子。

因为只有嫁给杨初八,才能靠近杨初九。

第二种版本,有人说我跟翠花早就发生了关系,因为哥哥杨初八没有娶媳妇,所以弟弟不能抢先。反正翠花早晚都是杨家的人,干脆就嫁给了杨初八。

第三种版本更加荒诞。有人说我哥是个假太监,那方面的功能不行。翠花嫁过来寂寞难熬,就跟我这个小叔子好了。

而且翠花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杨初九的种,孩子都他么好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