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把那人领到了窗户根,让他隔着窗户向里看了一眼,一睹妹妹的芳容。

“这就是我妹子,漂亮吧?绝对配得上你,跟画上的仙女一样。”

那小子只看了香菱一眼,嘴角的哈喇子就淌成了河,他的眼睛也好像饿狼,闪出了绿油油的光彩,跟进村的鬼子,看到花姑娘差不多。

“雅……西,果然不错,赵二,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漂亮一妹子,呆在山窝窝里,真是糟蹋了。”

山里女孩没见过世面,香菱吓坏了,一个劲地往炕上躲,瞪着一对惊恐的大眼。

赵二问:“满意不?”

黄毛说:“很满意,我就娶她。”

赵二说:“那好,屋里谈,屋里谈。”

赵二将黄毛领进了屋子,去谈事情。应该是谈嫁妆的多少,酒席的多少,还有礼金的多少。

这小子就他妈一个财迷。

香菱在屋子里害怕极了,不知道咋办。

她觉得明天早上,哥哥就会让黄毛拉她走,这不是嫁妹子,是卖妹子。

女孩子手足无措,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想到的第一个计策就是跑。

不跑不行了,看到那黄毛就恶心,怎么能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把锤子,一把螺丝刀,将木质的窗户棂子撬开了,凿出好大一个窟窿。

然后猫儿一样,从窗户上爬了出来。

外面就是大街,香菱逃上了大街。

她没地方去,附近的村子里也没有亲戚……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找我,于是飞身奔向了庄稼地。

当时,我在地里浇地,柴油机呼呼啦啦飞转。

天已经擦黑了,太阳早就落山,夜幕笼罩了下来,翠花送饭还没有来。

这是我租赁抽水机的第六天,前前后后浇了近一百亩地,总收入也达到了差不多二百块。

竖着耳朵正在听机器的响声,观察会不会出毛病,香菱哭哭啼啼从山道上走了过来。

刚刚走近,女孩一头扎在了我怀里,泣不成声,身子一个劲地颤抖。

我吓个半死,要知道,那个年代山里人特别封建,姑娘跟小伙是不能随便恋爱的,拉拉手也不行。

千百年的封建礼教禁锢了人们的思想,让他们变得愚昧,无知,粗暴,但是又十分的善良。

多少大姑娘小伙子全都压抑了对爱情的渴盼跟冲动,不敢太招摇。

所以恋爱中的男女一般都会钻高粱地,寻找废旧的宅基地,或者直奔村南的打麦场。

专门寻找没人的角落钻,免得被人看到。要不然,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特别是那些闲得蛋疼的老娘们,平时没事干,走东家,串西家,热屁股坐在人家凉地下,撅着那小嘴瞎哒哒。

张家长,李家短,弄点油,借点盐,糖不甜,醋不酸,然后就是讨论一下谁家的女人偷人养汉。

无事生非,没屁抓风,很多流言蜚语都是她们传播的。

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她们亲眼看到的一样。

我跟翠花的那些流言,也是她们炒起来的。

再加上跟孙桂兰的那次误会,赵二哥知道她妹妹进了我的怀,还不把老子的脑袋打进肚子里去?

所以赶紧把香菱推开了:“香菱,你咋了?哭啥?”

香菱说:“初九哥,这日子没法过了。”

“到底咋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我帮你出气。”

女孩子委屈地不行,抽泣一声,胸口高低起伏,一对兔子上下乱蹦跶:“是俺哥,他不答应咱俩的婚事。”

我一听,正好,心理乐得不行:“不答应就不答应呗,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大男人有的是,再找个不就完了?”

香菱一听气得笑了,拉了我的手,扯住就走,直奔不远处的打麦场。

我知道她有话说,旁边柴油机在轰鸣,咣当咣当响,根本听不清楚。

果然,走进打麦场,安静了很多,香菱抬手给我一拳,怒道:“混蛋!你是不是嫌俺长哩丑?”

我说:“不是,你多漂亮啊,跟年画上的明星一样俊,谁要是娶了你,祖坟上都冒青烟,你是旺夫之象。”

“那你说,娶不娶人家?”

我楞了一下:“相亲就是个形式,你不会当真吧?”

“废话!当然是真的,以为跟你闹着玩啊?咱俩都亲嘴了。”

我哑然一笑:“那次亲的不是嘴,是脸,不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