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脚步很慢,踩着山道一点点向上,病痛的折磨也让他俩形容枯槁,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但两只手始终没有分开,你气喘吁吁拉着我,我气喘吁吁拽着你。

两只手臂上依然有暗病留下的毒疮。

这两天我一通忙活,又是按摩又是针灸。只能暂时减缓他们的病痛,根本不能彻底根治。

狗蛋脸上的疙瘩落了不少,留下了一个个褐色的疤瘌。

小丽也是,额头跟两腮的毒疮还没有落。

两个人歇了几歇,才爬上一座不大的山包。

这座山包上净是草丛跟灌木,一人来高,特别的松软。经过一个冬天的晾晒,那些草全都干枯了,漫山遍野黄呼呼的。

狗蛋拉着小丽站在最高处,将手搭在嘴巴上,形成一个喇叭状,扯着嗓子喊:“我狗蛋娶媳妇了——!我是男人了——!我破、处了——!”

看样子,他想把自己破、处的消息告诉全世界,让全世界的人跟他一起分享。

小丽咯咯咯笑个不停,同样将手搭在嘴巴上,跟着狗蛋一起喊:“俺要嫁人了——!俺有家了——!爹,娘——!你们听到了吗——?”

两个人的声音高亢嘹亮,在空旷的大山里传出老远。

他泪眼汪汪看着她,她也泪眼汪汪看着他。

最后喊累了,两个人一起跌倒在了草丛里。

地上的草丛很厚,又宣又软,比家里的炕还舒服,太阳也很暖,耳边吹着和谐的风。

狗蛋将一颗糖剥了皮放在小丽的嘴巴里,女人跟鸟儿一样,一口叼住了。

男人问:“甜不甜?”

女人说:“甜。”

“小丽,跟了我你后悔不?”

女人说:“不后悔。”

狗蛋说:“可惜咱俩都要死了,不知道能活几天?以后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小丽还是笑:“没关系,那怕只有一天,俺也要跟你快活一天。”

男人说:“那咱俩再疯狂一次吧,来个最后的……疯狂。”

小丽当然明白狗蛋的意思,他想跟她做。就在这儿做,蓝天白云下的草丛里做。

生命快到尽头了,该享受的还没享受够。

也不知道这种事以后还能不能做……能做多久……做一次少一次了。

能做的就要珍惜,所以女人没等狗蛋反应过来,就转身扑向了他,将狗蛋猴子一样的身体裹在了怀里。

她过来亲他的脸,咬他的唇,他也亲她的脸,咬她的唇。

两个人开始互啃起来,女人的糖果被男人吸走了,用舌头跟她争夺。

她没有吐给他,牙齿一咬,糖果嘎嘣一声变成了两半,他嘴巴里一半,她嘴巴里一半。

相互将半块糖果勾进嘴巴,嘴唇却没有分开。

然后她将糖果吐给他,她又把糖果吐给他。两瓣糖果在一男一女的嘴巴里滑过来滑过去。

很快,狗蛋的喘气粗了,小丽的喘气也粗了,他们相互感受着各自嘴巴里的糖果气息。

糖果的甜味伴随着女人舌头的香气在狗蛋的嘴巴里翻来覆去。

他再一次痴迷了,再一次疯狂了,于是伸手扯下了小丽的衣裳。

小丽也跟疯了一样,过来扯他。

女人的水蛇腰三两下把男人缠上了,狗蛋的身体也把女人裹紧了。

四周的草丛都被两个沉重的身体压得倒伏了。

隆起的山包成为了他俩的婚床,浓密的草丛成为了他俩的幔帐。

风儿为他俩奏乐,鸟儿为他俩歌唱。

生老病死无法消磨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渴盼,好像要把一辈子要做的事儿一下子全部做完……免得死了留下遗憾。

西边的另一座山包上传来一阵嘹亮的唢呐声,那是茂源叔闲得无聊,操着唢呐在为村子里的人悲叹。

所有的无奈,忧愁,烦恼,纠结,全都融合在了嘹亮的唢呐声里。

这唢呐声分明成为了狗蛋跟小丽激情荡漾的催化剂,两个人折腾得更欢了。

就这样,狗蛋和小丽跟碾场一样,从中午过后一直滚到太阳落山。

将四周一人多高的蒿草全部碾碎,摊平,五月碾场都没见这孙子碾得这么仔细,这么干净。

天知道他们荡漾了多少次,激情了多少回?

直到黄昏里远远传来母亲们唤孩子回家吃晚饭的嗓音,还有鸡群入笼前咕咕的叫声,两个恬不知耻的身体才分开。

小丽呼呼喘着粗气,胸前两座鼓鼓的雪山剧烈起伏。

女人的声音有点颤抖:“死就死吧,有了这一回,死了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