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就那么跟恶老婆儿杠上了,盛气凌人。

恶老婆儿是聪明的,知道得罪她没好果子吃,所以也不嫉恨。

这件事本来就怪自己死鬼男人。见女人就上,见秋千就荡,这下好,自讨苦吃了吧?

老头子的伤仨月没缓过来,从夏天到秋天,一直躺在炕上。

再后来能说话了,但是却含糊不清,因为门牙掉了,说话就跑风。

此后,再也不敢靠近香菱五尺的范围,他觉得香菱不好惹,这女孩很有心计。

古灵精怪的,那本事都不知道哪儿学来的。

眨眼的时间,香菱来到磨盘岭整整半年,她的精神恢复地很好。

这个家被她搅合得乱七八糟,老四被弄成残废,老公爹也被弄成残废,她大获全胜。

恶婆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只能将就。

女孩整天在还债,下地干活,喂猪,织布,进门以后做饭,刷锅洗碗。

有时候她甚至想,干脆弄包老鼠药,扔饭锅里,毒死他们全家算了。

后来一想不行,害死人要偿命的,老公家的人会抓俺坐牢,那样就再也见不到初九哥哥了。

俺才没那么傻。

再说走哪儿老四都跟着她,跟防贼一样就怕她逃走。

上个厕所男人也站外面,堵着厕所的门,等她解完了一块走。

秋玉米收回来,冬小麦播种进地里,家里就没事了,只等着过年。

这段时间,山里人纷纷出山打工挣钱,但是老四没去。,

还是怕香菱跑了,女人一跑,再娶个媳妇,那得花多少钱啊?

闲暇的时候,香菱喜欢跟村子里那些女人们聊天,嘻嘻哈哈。跟那些老娘们坐一块打毛衣,纳鞋底子。

那些刚刚成年的小丫头都喜欢靠近她,跟她学习打毛衣,学习各种编制针法,怎么勾花儿。

香菱的毛衣打得可好了,还会剪窗花,剪窗花是梨花村女人的传统手艺,香菱六岁就会三十多种窗花的剪法。

到十八岁,已经将一百零八种窗花的剪法烂熟于胸。

磨盘岭的女孩子都叫她四嫂,比她年纪大的女人也叫他四嫂。

因为老四年纪大,在村子里辈分高,别管她们怎么叫,香菱也不生气。

有的丫头问:“四嫂,你的脸咋嫩白?腰咋恁细,长得恁俊哩?你咋保养的?晚上跟俺四哥睡觉不?”

香菱就说:“睡,咋不睡?可惜你四哥不行!是个太监,哈哈哈……。”

别人不笑,她自己就笑得花枝乱颤。

大街上的老娘们都操蛋,整天扎一块谈论男女间的那些事儿。

久而久之,香菱也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就跟她们胡咧咧。

其实她还是个闺女,根本没经历过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经验很丰富呢。

姑娘们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问:“四嫂,那你跟俺四哥第一次,啥感觉?痛不痛啊?逮不逮?”

香菱就大模大样说:“逮得很,当然痛了,等你们成亲,跟男人睡,就知道咋回事了。”

“四嫂,你真打算这样跟四哥过一辈子?”

香菱说:“不过一辈子还能咋?俺栽这家人手里了,还能飞了?”

半年多的时间,她认识了村子里很多女人,除了蜜容嫂,还有其他被人贩子拐过来的女人。

年龄十八到四十岁的都有,最小的只有十六岁。。

磨盘岭不大,不到一百户人家,可至少三十个女人是从山外被人贩子拐来的。

这些女人形成了统一的阵线,在一块合计,万一将来谁逃出去,一定要通知其他人的家属,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被人拐卖了。

这些女人全都逃走过,可没有一个逃出去的。

磨盘岭在大山的深处,山路不通,唯一的山道,至少有好几个人把守。

放羊的羊倌,村口那个代销点,包括邮递员,都是村里人的暗哨。

山里人的心栓在了一起,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发现有女人逃走,他们就会一呼百诺,安排好几辆三马车,拉上一百几十号人,一起把女人抓回来。

被抓回来的女人,轻则挨一顿打,受几巴掌,重的会被打得卧床不起。

还有两个女人,都被男人打瘸了。

让你跑,敲断你的腿就跑不动了。

腿断了也没啥,能生孩子就行,反正她们都是山里男人生孩子的工具。

愚昧,无知,野蛮,仍旧是大山里最古朴最盲目的传统。

猫耳山跟仙台山一样,在大山的深处,跟外界切断了联系。因为交通的不发达,所以很贫穷,穷得叮当响。

这里到处是茅草房,土坯房,人的衣服也不好,大多是老粗布,出门不露腚就行。

村子的四周是一层层梯田,梯田上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庄家。

庄家都是靠天收,没有水浇灌,好在这儿雨水调匀,收成也不错,完全可以填饱肚子。

其它的啥也没有,五块钱装身上,半个月都花不出去。

香菱一直奢望逃走,可她的身上没钱。

没钱,就算走出大山,也上不去开往县城的公交车,磨盘岭可距离仙台山一千八百多里呢。

所以香菱多了个心眼,那就是想办法搞到钱。

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她的手总是不由自主往衣服口袋里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