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百岸走了,小丽帮他收拾了行李。

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说不完的甜言蜜语,道不尽的离别哀怨。

她嘱咐他路上小心点,最近天气热,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他也嘱咐她,不要太辛苦,晚上备课别熬夜那么深,眼睛熬坏就不好了。

奶奶庙的小学校聚集了一大帮孩子,那些孩子们都是眼含热泪,舍不得江老师走。

“老师,别走好不好?别走,俺还想听你唱歌,还想跟你一起踢足球,玩老鹰捉小鸡。”

“老师,俺还想听你讲课,还想听你拉手风琴……别走好不好?”

“老师……。”

一大群孩子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哭声响彻一片。

江百岸感动地不行,同样流下了眼泪。

一个月的时间,不单单小丽的心跟他栓在了一起,孩子们的心也跟他栓在了一起。

那些村民,还有小燕都被感动了,大家不住擦眼泪。

江百岸说:“孩子们,老师必须要回家了,因为我娘病了,要回家看她。

但是老师在这里发誓,早晚一天会回来,继续给你们上课,继续拉琴,继续教大家踢足球唱歌……我说话算话!”

“那……老师,你啥时候回来啊?”

江百岸说:“不知道,或许半年,或许一年,一定回来。”

江百岸就那么被李燕跟龚助理拉走了,跟抓逃犯一样。

小丽跟在后头,好想再让男人抱一下,也好想抱一下男人,可她忍住了。

送行的人太多,人多眼杂,免得流言蜚语。

走下仙人台的山道,江百岸又扭转头,冲着小丽喊:“小丽,你等着我,我说话算话,一定会回来的!”

忽然,小丽想起了一件事,说:“百岸,你等着,俺给你打了一件毛衣,前天袖子刚织出来,拿回去秋天冷了穿。”

江百岸说:“好,我等着你,你去拿。”

小丽转身就往山上跑,可李燕跟龚秘书都等不及了,强行将男人拉上了车。

小丽拿着毛衣风风火火赶来,发现汽车已经开远了,追不上了。

于是,女人就绕着山道跑,打算抄近路追上去。

她冲上了一道山梁,又从山梁上冲下去。

可扑下去的时候,车已经开了过去。

女人就冲上另一个山岭,从另外的圪梁梁上再翻过去。

整整追了三道圪梁梁,她跑得气喘吁吁,披肩的长发迎风飘洒,可还是没追上。

最后一步跌倒,毛衣挂在了一根灌木上,撕拉,扯作了两段。

看着撕裂的毛衣,小丽哇哇又哭了,哭的声泪俱下,嚎啕不止。

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她觉得跟江百岸的感情就像这件毛衣那样,再也无法缝合了。

这半个月,是女人一生中最开心的半个月,比当初跟狗蛋在一块,跟二毛在一块的时候都要开心。

她找到了生命中的知音,生命中的男神。

江百岸无可挑剔的容貌,无可挑剔的才华,深深吸引了她,熔炼了她。

她也知道,男人一旦回家,再来仙台山的希望会十分渺茫。

不是男人不想回来,是那个老娘不让他回来。

江百岸走了,把小丽的心也带走了,从此以后女人闷闷不乐。

她上课没精神了,吃饭没味了,干活没劲儿了。

做饭的时候,拿起围裙,她就看到江百岸在围着锅台转。

她上去拉他的时候,想不到拉到的是一口铁锅。

坐在餐桌上,她又瞅到了男人,男人帮她舀饭,吹到不凉不热。

她上去给他擦汗,手巾擦空了,擦的是空气。

上课的时候,她一直觉得江百岸就在身边,朗朗读书,拉手风琴,教孩子们唱歌。

课间上厕所,草场上瞟一眼,她又瞅到江百岸在哪儿教孩子们传球带球。

总之,她的脑子净是男人的身影,睁开眼是他,闭上眼是他,怀里抱的是他,晚上棉被里还是他。

吃口饭是他,喝口水是他。晚上洗澡,澡盆里映出的倒影还是他。

小丽变得少言寡语,情绪十分低落。

因为没心情上课,香菱可忙坏了,焦头烂额。

香菱的文化程度不高,教育红班跟一到三年级还凑合,三年级以上,真是力不从心。

晚上,香菱抱着我的腰,问:“初九,小丽姐魔怔了,咋办?你去把江百岸找回来吧?”

我说:“你放心,姓江的早晚会回来。”

“你胡说,他老娘能干?一定会把儿子拘禁,最后找个大家闺秀嫁给他,这种情节电视剧上演得多了。”

我说:“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你男人?我啥时候看错过人?江百岸别看弱不禁风,可他是条汉子,他对感情的专一,别的男人无与伦比!”

香菱说:“切!你们男人还不都那样?他老娘万一找个比小丽姐还俊的,拉着儿子强制成亲,到时候被窝一钻,媳妇一抱,孩子一生,江百岸想回来都难。”

我想想也是,这种事儿江伯母那死老太婆做得出来。于是点点头:“那好,明天我就去一次Y市,把他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