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东跟瓜妹子的婚事定在了清明节过后的第三天。

大家上完坟,手也没洗,就赶到瓜妹家帮忙张罗。

首先是房子问题,二东没房子,成亲以后,必须要住在瓜妹子哪儿。

瓜妹子可说了,誓死不离开仙台山,她在这儿有股份,有房子,有田产。

二东说:“随便,我在哪儿住都一样,反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大不了成亲以后,咱再一起回批发市场住帐篷。”

对于这种半入赘的方法,他根本不在乎。

新房子需要装修,去年盖起来就没装修,因为没时间。

一开春,天气变暖,建筑队的人就赶过来,抹了墙,上了白灰,房檐上也请画师画了百鸟朝凤的图案,围墙也垒砌了起来。

好心的群众一起动手,将婚房布置得非常漂亮。

清明节的第二天,全村人开了个会,会议一致认为,瓜妹子跟二东应该到澡堂子去洗澡。

平时不洗澡没啥,成亲哪天再不洗,估计那些宾客会吓跑一多半。

因此,在我的竭力要求下,安排建斌带着二东,嫂子翠花带着瓜妹子,到县城的澡堂子去洗澡。

建斌领着二东走进了澡堂子,衣服一解,呼啦!澡堂子里那些洗澡的人,就被二东的肮脏全吓跑了,出出溜溜跑了个精光。

二东跳进水池子,建斌帮着他搓背,足足搓下去三公斤泥浆,满满一池子洗澡水,被二东一个人给搅合浑了。

害得澡堂子老板只好又换一池子水,两池子水下来,建斌才看到二东的本色。

其实二东还是蛮白的,可就是邋遢,多少年不洗澡了。

从水池子跳出来,再挑一件西装穿上,二东的样子就英俊了很多。

这边的瓜妹子也不比二东好多少。

翠花领着瓜妹子走进澡堂子,还没下池子呢,女澡堂里的客人同样一片慌乱,纷纷尖叫,被瓜妹子的味道全熏跑了。

瓜妹子还纳闷呢,说:“翠花,是不是本姑娘太俊,俊得惊天动地,那些人不敢跟老娘比较,自惭形秽跑了?”

翠花说:“没错,瓜嫂就是俊,她们都不敢跟你比,这下好,就咱俩,咋着洗也没人打扰了。”

于是,在澡堂子里搅合一阵,瓜妹子也把一池子水搅合浑了。

翠花尴尬地不行,只好跟瓜妹子使用淋浴,整整冲刷了两小时零四十分钟,嫂子翠花才瞅到瓜妹子的本色。

从澡堂子里出来,翠花又带瓜妹子去了一家美容院,将脸上鸟屎一样的雀斑处理了一下,还让人给瓜嫂洗了牙,做了头发。

等瓜妹子跟二东再站一块儿,俩人几乎谁也认不得谁了。

二东白了,瓜妹子也俊了,猛一瞅,还蛮般配的。

晚上回到家,俩人又折腾一番,这一次折腾地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他们这才意思到,洗过澡以后做,那感觉真的不一样,手感更好,味道更纯,比从前不知道爽了多少倍。

于是,瓜妹子建议,成亲以后,在家里专门弄个洗澡间,两口子天天洗澡。

俺也跟香菱和杏儿一样,买化妆品,白天抹,夜里抹,早上起来抹,晚上睡前抹,跟抹墙一样。

不就是把香喷喷的化妆品往身上糊吗?谁不会呀?

至此以后,二东跟瓜嫂才开始干净起来,而且他俩成亲以后,一直保持着天天洗澡的习惯。

仙台山在变,仙台山的人也在变。

从前,山里人全都很少洗澡,瓜妹子跟二东不是个例。谁让那时候穷,吃都吃不饱。

但是随着山里人越来越有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好,他们也全都开始注意个人卫生了。

总之,瓜嫂就那么嫁给了二东,婚礼这天特别热闹,门口挂起了大红旗,房顶上挂起了大喇叭。《朝阳狗》《抬花轿》《百鸟朝凤》的乐曲也吹得震天响。

一对贱人手拉手拜了天地,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所有的一切对于瓜妹子来说,都跟做梦一样。

她没想过自己会再成亲,再嫁一个像二东这么好的男人。

二东是她经历的第三个男人,也是她第二次婚姻。

八年前,她嫁给第一个男人的时候,土窑村跟水窑村都很穷。

男人用一头毛驴子将她从水窑村的娘家,接到了土窑村的婆家。

结婚的当天,吃得是大锅熬菜,一百多人吃饭,只有五斤猪肉,很多人都在疯抢。

那男人的命运不济,跟她成亲不到两年,就在煤窑场干活的时候砸死了。

再后来遇到二毛纯属巧合,在跟二毛生活的那两年里,二毛对她特别好,关怀备至。

可二毛根本不属于她,而是属于人家陶二姐。

自己费尽心机,也没拴住二毛的心,男人还是回到了人家桃姐的身边。

年前二毛离开的时候,他俩一起在山道的草丛里打滚,亲了个够,摸了个够,也荡漾个够。

临别时,瓜妹子对二毛说:“你走吧,以后回来,如果俺还没嫁人,没找到合适的男人,死也要跟你过日子,把你从陶二姐哪儿抢过来!”

她把二毛当做了备胎,可二毛却说:“碰到合适的,就嫁了吧。我只喜欢陶二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