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瓜嫂给憋得不行,跳着脚骂:“杨初九,你娶个媳妇儿成精了?为了个翠花,瞧把俺男人累成啥了?”

虽然忙得不可开交,累得要死,可每个人都很欢喜,很快乐。

我跟翠花婚礼的宏大,不单单轰动了仙台县,整个Y市都轰动了。

办喜事儿的这天更热闹,家里根本摆不下,于是,酒席从梨花村这头开始,呼呼啦啦,一直摆到野菜沟的村那头,不下五百桌。

天知道怎么来这么多人?五个工厂,几千号员工,再加上主管,经理,总经理,跟四个村子的群众,根本查不清楚有多少。

再说我跟翠花成亲,不一定花自己钱,客人都随份子的。

最少的五十,多的是几百上千,孟哥跟江百岸,还有大东二东,随礼都在万元以上。

当初跟香菱办喜事儿,那时候还没多少钱,也就牵头大青骡子,戴一朵大红花,抱上她往骡子背上一放,回家请街坊邻居简单吃一顿,晚上衣服一解,窝窝一钻,就算完事儿了。

之所以把动静搞这么大,主要是想让香菱知道,气气她。

你跟那个庄稼汉有这样的排场吗?有这样的能力吗?花得起钱吗?

你不是喜欢炫耀吗?不是喜欢攀比吗?那咱就一起炫耀,一起攀比,看谁比得过谁。

这不是婚礼,完全是斗气,你刺我一刀,我给你一剑,直到把对方刺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不知道香菱瞅到我跟翠花如此宏大的婚礼,会气成啥样子,想想都兴奋。

这段时间,最闲暇的人反而是翠花,我啥也不让他沾手,只管安安生生做新娘。

跟翠花住一个院子,从前她是嫂子,现在变成我媳妇,必须要就亲。

婚礼头一天小夫妻不能见面,必须住娘家,第二天把她接回来,才算成为真正的两口子。

没娘家,暂住在邻居或者亲戚家,从住的地方把媳妇接走,就叫就亲。

于是,头一晚,翠花就住在桃花村的陶寡妇哪儿,大东麻溜溜腾地方,在办公室凑合一夜。

这一晚我一直没睡,不知道是兴奋还是难过,也许是喜忧掺半。

喜的是,经过十年的磨砺,跟翠花有情人终成眷属,再也不用偷偷摸,偷偷亲了。以后是光明正大摸,光明正大亲,站大街上谁也管不着。

亲滴溜溜的媳妇儿,我的私有财产,亲坏了摸坏了也不用人赔,馋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忧的是,就这样跟香菱散伙了……?自己都不相信。从前的海誓山盟哪儿去了?让狗吃了?

香菱啊,你咋恁狠心?你说过要跟我白头到老的,我也答应跟你一起变老,将来死了埋在同一口棺材里,这辈子咱们是夫妻,下辈子还是夫妻,生生世世不分开。

以后,再也亲不到你的小嘴,摸不到你的小手了,也无法抱着你洁白紧绷的身子在土炕上打滚了。

亲,这不是做梦吧?希望这个梦赶紧醒,就算你现在回来,我立刻跟翠花解除婚约。

媳妇儿,还是原配的好啊……知不觉,我的眼泪滚滚流下,被窝都弄湿了。

这一晚,我在仙台山家里流泪的同时,远在两千里磨盘岭的香菱,同样在流泪。

我哭了一晚,她也哭了一晚。

那一晚,她抱着孩子,一直垂泪到天明。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到我跟翠花成亲消息的。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到卫生间洗了澡,换了崭新的新郎装,太阳刚出来,仙台山就鞭炮齐鸣,然后手捧鲜花去接新媳妇。

万众瞩目下,被人群簇拥着,首先来到桃花村,走进了陶寡妇的家。

陶寡妇的家早已人满为患,一大帮小姐妹在为翠花化妆。

此刻的翠花同样被一群女孩簇拥着,镜子是一幅花容月貌。

不胖不瘦瓜子脸,白中透红胭脂团,柳眉弯弯杏子眼,樱桃小口碎玉含,胳膊如同雪莲藕,恰似三月白牡丹,一枝梅花压百枝,大概是嫦娥女离了广寒。

苍天,平时翠花不打扮都那么好看,这么一整理,奶奶的,惊得老子瞪大眼,哈喇子飞到屋外面。

啥也不管了,啥也不顾了,飞步扑过去,将翠花拦在臂弯里,抱上就走。

瓜妹子,杏儿,陶寡妇还有小宁,李燕,巧燕,一起过来阻拦,说:“初九哥,你猴急个啥,还没给上轿钱呢?”

江百岸跟猛哥都在旁边,手里提着皮包,皮包里是喳喳响的钞票。

我说:“跟孟哥和江百岸要,我不管那个事儿。”说完,抱着翠花跑了。

一口气把翠花抱出院子,翠花在我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别管仙台山的婚礼怎么变,抢媳妇这一出不能少。

十年前,我就是这样把红霞从娘家抱出来的,七年前,是这样把香菱从娘家抱出来的。

今天,翠花成为了我抱回来的第三个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