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爹吓坏了,真怕天翼在这儿有个好歹,没法跟我交代。

孩子离家出走两千里,这是多大的事儿,谁知道他爹老子干啥的?

如果是高级领导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会坐牢的。

乡下人没见识,遇到点事儿就害怕。

女人问:“那晚上……他住哪儿?”

男人说:“还能住哪儿,跟咱家豆子一起睡呗。”

于是,吃过饭,男人跟女人把天翼安排走了,进了东边的茅草棚,跟樱子的弟弟一起睡。

然后,他们把闺女樱子叫进屋子,细细盘问。

“闺女,跟爹说,这野小子哪儿来的?”

樱子搓着衣襟,抿着嘴,颤抖地好像风雨里的树叶,吓得不敢作声。

“慢慢说,爹不打你,就是问问,这小王八蛋哪儿来的?”

樱子吭哧半天,才道:“半路上……碰到的。”

“跟他认识多久了?”

“半年,上次俺去姥姥家,遇到了他,成了好朋友。几天前,又遇到了他,他想到咱这儿耍,俺就答应了。”

“那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知道,仙台山,梨花村。”

“他爹娘你认识吗?”

“不认识,听他说,他爹开厂的,家里有钱,好几个亿呢。”

“多少?”扑通一声,樱子爹坐了地上:“好几个……亿?”

“嗯,他听他爹说过,家里的钱不下十个……亿。”

樱子爹张大了嘴巴,不敢作声了,傻愣愣发呆,喃喃自语:“不好了,惹祸了,惹祸了。”

樱子娘问:“咋了?”

“他爹一定是当大官的,家里有的是钱,你说把人家孩子弄丢了,告咱咋办?会坐牢的。你个死丫头,干的好事儿!!”

男人说完,脱下鞋底子,又来抽闺女,追着樱子打。樱子发现不妙,身子一扭,躲在了娘的后面。

娘是疼闺女的,赶紧让闺女走了。转身开始劝男人:“他爹,你生啥气嘞?”

“废话!有钱人家的娃娃,被咱闺女拐到了山窝窝,你知道这叫啥吗?拐带人口!!是要坐牢的!这个家完了,彻底完了!真是个惹祸的丫头啊。”

女人心平气和,帮着男人抚摸胸口:“消消气,消消气,他不是咱闺女拐来的,是自己非要来。再说孩子小,也就一时贪玩,咋会坐牢嘞?”

“你懂个屁!孩子丢了,人家能不找?找咱家咋办?还不一把火烧了咱的房子?你知道十个亿是多少吗?”

“多少?”

“一百块的票子,能拉十辆汽车,亲娘祖奶奶的,为啥招惹我闺女啊?”

女人问:“他家那么有钱,那他来咱家……干啥?”

男人道:“还用说,看上了咱闺女呗,小混蛋,年纪不大就学会搞乱爱了,勾搭咱家女娃子。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爹也不是好玩意儿。”

“噗嗤。”樱子娘笑了,说:“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千里送京娘啊,还挺讨人喜欢的。”

男人眼睛一瞪:“你给我住嘴!狗屁,小学都没上完,搞个屁恋爱。不行!这瘟神不能留,明天就送他走。”

“那你把他送哪儿去?”

“明天到镇上,送给派出所,他爱上哪儿上哪儿,跟咱没关系!”

两口子彻夜难眠了,咋着也睡不着,提心吊胆的。

他们倒不是担心俩孩子早恋,就是担心小男孩的家里有势力,惹不起,反咬一口。

咋办,咋办?

男人吧嗒吧嗒抽烟,女人眉头紧锁,不知所措。不三不四的事儿,也没心思干了。

东屋里,小天翼倒是玩得挺爽。

刚刚走进屋子,就跟樱子的弟弟耍到了一块。

樱子的弟弟名字叫豆豆,七岁了,光着屁股准备睡觉,忽然进来一个大哥哥,把他乐得不行。

天翼发现豆豆很可爱,啥也没穿,光屁股,钻一条破被窝里。这孩子是光头,头顶上留个茶壶盖。

这是典型的山里孩子发型,很多山里孩子,都留茶壶盖脑袋。

那破被窝上面好多窟窿,都露着棉絮,一脚能踹个窟窿。

好在是夏天,盖不盖的没关系,赶上冬天,估计要挨冻。

天翼走进屋子,豆豆溜出被窝,瞪俩单眼皮问:“你是谁呀?是不是俺姐的男朋友?”

天翼说:“是,俺是你姐对象,将来要跟你姐成亲生孩子的。”

孩子说:“呀,那你就是俺姐夫了,姐夫好!”

天翼说:“好,今晚姐夫跟你一起睡,中不?”

“中!”

就这样,俩小男孩溜进了一个被筒子。

“你就是豆豆,樱子的弟弟?”

“嗯,你嘞,你叫啥?”

“我叫天翼,你叫我天翼哥就行。”

天翼睡不着,山村里没电,也没有电视,更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于是,天翼就拿出书包里的游戏机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