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君!

这个名字,对于三十六洞天福地的武者而言,是个神话般的名字,一提起他,就有着说不尽的传说。

然而真正见过剑君本尊的人,却少之又少。

除了百年之前与剑君同代的人物之外,年轻一代中,就连太玄剑宗本门的弟子,都不曾见过这位无敌于世的存在。

跟其他大日如来宗的玄慈方丈、星曜宫的星君等人相比,剑君绝对算得上是深居简出,不求闻达于世。

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称剑君一心问道,对于俗世的一切纷纷扰扰,早已失去了兴趣。

不过郝仁却知道,这种说法完全不对。

如果剑君真的如同传闻那般,不闻天下事,只求证大道,那么当初便不会出现在燕京国宾馆,非但强行夺走了他手中那些地黄之气,更将乐瑶带走软禁起来。

而现在,当那小木屋的门打开之时,郝仁的心中却猛地一颤,破天荒地生出了一股紧张之情。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凤目斜飞,长眉入鬓,额高鼻挺,剑眉星目,气息飘渺,身穿一件青色长袍,长袍上没有多余的缀饰,也没有太玄剑宗的标志,他身上的气息就如同天上明月,高山之松,潭中清泉。

如果单从外表来看,任谁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中年男子,竟然会是华夏武道界第一人,就算纵观历史长河,他也是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笔的绝世强者!

此刻的郝仁,距离剑君不过七、八步的距离而已,因为极度的紧张,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这已经不是郝仁第一次见到剑君!

当初在天岚海中,郝仁重伤秦昊阳之时,剑君附着于纯钧剑中的一缕元神,曾经飘飞而出,结果却同秦昊阳一并死在了郝仁的“如是我斩”之下,化为齑粉。

但是现在他所见到的,却并不是剑君的元神,而是本尊!

剑君静静站立在木屋的门口,目光落在了郝仁的身上,尽管其中并未有任何的杀意,不过郝仁却觉得身子一僵,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尽管剑君一动不动,但他的身上却透露出无穷无尽的道韵,说不出的玄妙。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场内弥漫开来。

不过,让郝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剑君跟自己之间,分明是深仇大恨,自己毁了他的元神,斩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但是在刚才的生死相争之中,尽管自己最终冲到了小木屋之前,但是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再战之力。

可他为何又用琴曲,主动治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势呢?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了许久,剑君终于主动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郝仁闻言,心中一愣,听剑君这口气,仿佛在等着自己一般。

下一刻,他猛地捏紧手中的轩辕剑,仰着头毫不示弱地凝视着剑君,一字一顿地说道:“剑君,你我之间,本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刚才为何收手?”

“不死不休?本君从未想过要杀你!”剑君突然说道。

他的语气虽然如水一般平淡,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不过却不似作伪。而且以他的身份,更加没必要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欺骗郝仁。

不过越是这样,郝仁心中的疑惑便越浓,他还未开口,剑君又继续说道:

“若想要杀你,当初在燕京之时,就算有诸葛玄机护你,你也不可能生还,本君也不会传授你那一剑!”

听闻剑君此言,郝仁突然浑身一震,发觉一切真的如剑君所言这般。

那日在燕京国宾馆,虽然剑君取走了他的地黄之气,不过作为补偿,也传授了他一招剑法,尔后郝仁将其称之为“怒剑”。

至于乐瑶的事情,原本剑君也根本不曾将注意力放在乐瑶的身上。

不过后来因为受到剑君身上气息的牵引,乐瑶彻底觉醒,沐浴在月华之下,化身为真正的气运之子。

然而听到剑君的这番话,郝仁心中还是一阵不解,沉声道:

“就算你当初不想杀我,不过在天岚海,我杀了你的独生子秦昊阳,令他道消身殒,还毁去你一缕元神化身,你是剑君,而不是圣人,又岂会不怒?!”

郝仁故意提起秦昊阳,希望能够刺激到剑君,从未窥探出他此刻的情绪。

然而剑君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脸上古井无波,根本没有任何的波澜变化,令人根本无法洞悉他心中所想。

过了片刻,剑君那不咸不淡的声音,再度在郝仁的耳畔响起:

“生命有限,而天道无涯!本君修道两百余载,殚精竭虑,从未有一刻懈怠之时!更何况,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论结果如何,本君都不会为此懊悔!

纵使昊阳死在你的手中,那便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若能闯过,便如鱼跃龙门,此后再无阻碍,可惜他并非那无上真龙!”

……

听到剑君这番话,郝仁的心中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冷酷无情之人,即使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之死,也如此理智,甚至冷血!

不过,像剑君这样的绝世天君,已经无法用常理去推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