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恐万状的叫喊,似乎是就要掀翻了这医学院的大门,惊得那外间正输液打针的好汉们,就算是不怕,也要被这一声叫喊给惊得落魂。@|

这医学院里面还进行手术,那些个大夫也是厉害,生生地将那扎进肉里面的箭头给拔出来,眼都不眨一下,但是大家都是铁骨铮铮的江湖好汉,拔个箭头也一声不吭,而且这医学院里面还有一种叫做麻沸散的东西,吃下去之后什么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箭头就已经拔出来了,据说在苍洱,这种东西已经传入了军中,而且夏军之中,也早已经开始用这东西。

不知道是谁人惨叫如此,而且还是一阵一阵的。

“啊!啊!”

又传来一连串长长地哀嚎,似乎是隔死不远了,夏锦华听那声音似乎像是糙汉他伯父,忙一瘸一拐地过去,正看见成叹月在那病床上滚来滚去地大叫。

见他面色惊恐,不亚于面对什么惊世大魔怪,原来是在输液。

成叹月看着那插在自己血管里面的针头,和正在往自己血管里面输不明液体的管子,吓得头发根根树立,惊恐不已。

他在学院之中便受伤很重了,勉强止血之后,又听闻了夏锦华和唐门众人出去寻找唐淌而一去不回,立马揪着三狗子循着夏锦华的味道出城去寻,他带着大队人马跟着。

在马上颠簸了半日,他的伤口不可避免地被震开了,纵马营救夏锦华的时候,已经是流了好些血了,后又被夏锦华给紧紧箍住了伤口,造成了二次伤害,他回城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白袍子都被渗成了红袍子,回了学校,将一批人交给了覃岫之后,整个人便昏了过去,被紧急地送到了这医学院来,医学院的人给他输液,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此时他惊恐无比,却不敢动弹那手,一见夏锦华来,他如同是看见什么大救星似的,大呼一声:“弟妹,我要死了!”

虽然他是为了这个学院鞠躬尽瘁而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为了救自己而负伤的,但夏锦华看见他的时候还是一脸不爽,拿不出半点的好态度来,道:“放心,我这医学院,已经成立好几年了,已经用这输液救了好些人了,不会输死你的。”

可成叹月看见那扎在自己血管里的东西还如何能淡定,泪流满面地道:“能不能快点,这一滴一滴,滴得大爷我心肝直颤。”

“这已经很快了,若是再快,你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

成叹月在这医学院里面住了两天了,每到输液就鬼哭狼嚎,吓死个人。

“啊!”

他瞧了一眼那正在源源不断输进自己身体之中的液体,又惊恐万状地几声尖叫,吓得眼泪鼻涕直掉,可谓是一点形象都没了。

夏锦华嫌弃道:“瞧你那点出息,幸好绝哥不曾看见,若是不然,肯定丢脸死了。”

可如今成叹月吓得魂都要掉了,哪里管什么出息不出息,道:“弟妹,你这输液的法子到底是哪儿来?怎的如此吓人!”

“别问哪儿来的,治得好你就行。”

成叹月也是吃了大亏了,比不得唐淌差点连命都搭上,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夏锦华起身,道:“我派人去吉祥酒楼给你做点汤来喝喝。”

说到吃的他来劲儿了,道:“好说好说,别忘了来盘猪肝子。”

夏锦华起身出去,一出门,又听见成叹月在那处鬼哭狼嚎。

夏锦华出了门去,找到了如今还在主持学院工作的覃岫等一些校领导,了解了那天暴乱的情况。

覃岫满脸担忧,道:“情况不妙,死了十几人,尤其是天山神教、唐门、缙云山庄、通天神教的人死伤更为严重,还有一些门派也死伤了人,这两天,学院走了好多人,带了门派的死伤回去,劝他们留下治伤也不愿,看来这澶州的江湖是要变天了。”

唐门、缙云山庄、通天教和天山神教等都陷入了这场争斗之中,那死伤的人命便成了这桩血案无法和解的根源。

覃岫的无极门当时不曾卷入争斗之中,倒是高手前去阻止死斗的时候,伤了几个,甚至还死了一个,那死者是背部中了深深的一剑,一剑之名,无可挽留。

但他还算是清醒,他知道,有黑手卷入其中,故意杀伤他的门人,试图挑起江湖仇怨,搅乱江湖这一池浑水,好浑水摸鱼。

“……这两日,我等也尽力斡旋,但是也收效甚微,缙云山庄之人已经开始陆续离开学院,天山神教不曾动静,但死伤了几位门徒,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另有通天教,死伤了数人,下手之人寻出,是那天山神教,另外唐门弟子,也是死伤了几人,怕是……”

都死了人了,再怎么斡旋也是无用了。

想想那前后之事,夏锦华忽然明白了,那端午节那所谓‘咸甜之争’,看来并非表面的简单,是有心人在借故挑起学院学生的内部争斗,趁机扰乱武林,没想到被夏锦华给破解了。

先是利用驭狼族的事情将司空绝给引开,又利用了雁城之事将夏锦华给暂时引开,等夏锦华感觉不对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背后下手之人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但是唐淌和自己遇袭一事,又不由得让她震惊。

难道,冷婳和龙巢,已经联合了!

想到此种可能,夏锦华惊出了一身冷汗,若说他们没有联和,连她自己都不信。

冷婳引发大战,龙巢趁机设计杀唐淌,引得唐门弟子和天山神教倾力一搏,而后引自己出城,意图活捉。

成叹月的嫌疑似乎已经被彻底地洗干净了,如今便只剩下一个冷婳了。

就算不是冷婳,也是证明了这学院之中还有龙巢的眼线,能将自己的行踪传给那龙巢之人,而那试图挑起大战的,必定是冷婳无疑。

他的目标,是缙云山庄!

看来,他已经知晓了当年之事,如今正伺机报复!

夏锦华虽然是无法接受,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接受!

当下,她便已经开始筹备。

既然有人想毁了她多年的心血,她便不得不奋起反抗了。

司空绝不曾归来,既然有人设计将他引了出去,又岂会让他这么简单地就脱身回来?

雁城之中传来消息,司空吟用兵如神,与雁城慕容一族一起,居然以少胜多,以热火器为优势,将那雁城给死死地守住了,洪城几次大规模攻城都无济于事,双方处于僵持状态之中,但是相信那洪城很快便要退兵了。

看来洪城已经和某些人联合了,此番本想是利用雁城之危转移夏锦华的注意力或者是直接将夏锦华给引过去,好搅乱学校,趁机惑乱武林。

毕竟雁城多矿产,是夏城目前最大的矿产来源之一,而且还是夏城的联合城池,唇亡齿寒,雁城的安危夏锦华不能不顾。

只是没想到,夏城居然高手如云,前有司空绝和王厌囫,如今,王彦囫主持盘龙关,司空绝远在旦远草原,还有苗城青城也要人守着,夏锦华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夏城地盘也大,兵力分散,似乎夏城之中也没什么厉害角色了。

却不曾想,杀出个黑袍小将司空吟,实力强悍无比,将那洪城打得落花流水,雁城那处,夏锦华是完全不操心的。

夏锦华一瘸一拐地在城主府和学校之间来往,她最近不能多走动了,只能寻代步,轿子太慢,骑马太颠簸,马车太笨拙,三轮车的后座才是她的理想之地。

每天,夏城百姓都能看见城主夫人在早上准时坐着三轮车去学校,另外十几辆自行车在其前后左右的开道,那自行车上,有绿衣或者是黑衣高手长袍迎风而舞,这么一群人仿佛是天上来人,处处都是大侠风范,别提有多威风了。

夏锦华也没想到,三轮车和自行车也能坐出贵族气质来,如今不仅是夏城之人,就连那澶州的富豪们,特别是看见了成叹月那风骚的坐骑之后,都在打听那到底是何方神物,什么时候开始出售。

虽然武林之中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寻常百姓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夏锦华还得努力地维持夏城的宁和,早晨从城主府之中出发之后,特意去了一趟自行车工厂。

这已经算是一座近代化的工厂了,脱离了作坊的限制,规模更大,设备更先进,专门出产自行车和三轮车,当然,也出产一些黄包车,夏城的城市交通要实现多元化的发展。

看过了工厂,才出来,便有人来报告:“夫人,出事了,铁轨铺设工地遭到了洪城一股流兵的侵扰!”

夏锦华大惊,那洪城还真是敢来,看来真是活腻了,等城中事情了结了,定要那洪城好看!

“工地现在如何?”

“回夫人,因为学校停课了,大不列颠武士团都在工地里面上工,洪城流兵前来的时候,威廉殿下率领武士团前去迎敌,洪城数百流兵,死百人逃百人,其他的全部被扣下来当苦力铺铁轨了!”

“哈哈哈——”

夏锦华不由得大笑,也怪那洪城自己作死,威廉现在虽然醉心于铁路和轮船的开发,但他到底是大不列颠的王,未来的王子,更是大不列颠第一勇士,他的百人武士团也是他精挑细挑选出来的,那群不知好歹的洪城流兵撞他手里也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最近留学生们都没上课了,不是去文科理科里面停课,就是满城瞎晃悠,夏锦华趁机给他们安排了个所谓的‘观光活动’,让他们去所谓的高科技工厂里面,接触了解一下世界最新的高科技,并且亲身体验一下高科技,其实就是忽悠去铺铁轨……

有威廉王子和大不列颠武士团在工地坐镇,夏锦华也完全不担心那工地的事情。

如今,她只想将学院的事情给处理干净。

她匆匆地去了一趟吉祥酒楼,酒楼里面已经做好了鸡汤,最近夏锦华给吉祥酒楼定做了好多高压锅,如今这些高压锅都被她征用了。

出了吉祥酒楼,夏锦华拉了整整一车的鸡汤,又去农场拉了整一车的香蕉来的,往学校的医学院去了。

如今,医学院光明正大和众人见面了,以前还算是夏城大学的禁地,现在,医学院附近几栋房子全部成了临时的住院部。

住院部里面住了好多人,这里住的都是情况比较危机,如唐淌之类,有那天暴乱之中受伤了,也有跟随夏锦华出去寻找唐淌而受伤的人。

送进来的,有些早已经永远地去了,有些如唐淌那般本应该去的,但是被这里更加发达的医疗手段给生生地救了回来。

唐淌醒来了,还精神不错的模样,只是坐在床上还不能动弹,如今唐门弟子都在这处,随时守着他,也间接地守护了这医院的安全。

另外还有龙翠花,经过了一番劝道了之后,还是将重伤的门人送到了这里来,如今这里有唐门和通天教的人,安全不是问题。

到如今,唐淌还是一脸的奇异,醒来之后,看看那吊着的药水瓶子,再看看往自己静脉之中源源不断输送而来的药水,越看越是惊奇,从一瓶水吊上去,看到输完,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隔壁病床上的成叹月,嗓子都哭哑了……

每次一输液,成叹月就哭成狗,在那床上滚来滚去的哭,实在是令这医院的大夫们汗颜,看那模样,就像是要死了般。

好歹他还是一城之主,不能不顾及他的颜面,便将他和唐淌两人分到了一个病房里,这病房便只有他们两人。

为了顾惜成叹月的面子,夏锦华只得让那马大夫对别人道,那是输液的正常反应……

一直到医院培训出的护士将那针头拔了,将瓶子和一整套输液设备都扔了,唐淌才反应过来,忙道:“怎么都扔了?”

现在医院还没有女护士,都是男护士,听那男护士道:“城主夫人说了,这些东西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就不能再用了,不卫生。”

唐淌呆了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夏锦华说不能用一次,那肯定就是只能用一次了。

他转头,看见对面病床上的成叹月也已经取针头了,好似被人强X得逞似的,盖了件薄被子,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还一抽一抽地蒙头啜泣。

唐淌面部神经抽了一抽,继续来研究自己的手,看见自己手上已经有好多针眼了,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深受重伤流血不止,就算是不被水淹死,也是注定了要失血过多死去。

但是没想到,这医学院,竟然能将别人的血输到自己身上,将他生生地救活了。

神奇,太神奇了。

他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针眼,想着方才输液的情形,大概那输血,也是像输液一般吧。

他在针眼上按了两个棉花,不知道是多少次问起了:“我身上真流着你们的血?”

“是的是的!”

旁有唐心、唐水、唐果、唐葫芦,还有唐浆、唐衣、唐鸡蛋、唐大锤,唐门人取名字一向是狂傲不羁,朗朗上口,一起兴奋地道:“是啊门主,救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血都要流干了,马大夫当场让我们抽血出来,说是要把我们的血换到你身上去!”

“我唐门子弟二话不说,全都割刀放血。”

“马大夫却说,不是所有人的血都成,人血分了好几种呢?”

“哪几种?”

“马大夫说,有甲型的,甲型的,丙型的,还有甲乙型,门主你是甲型的,甲型和丙型都能输给你!”

“那怎么确定我是什么型?”

“马大夫有‘天光镜’,把血放在天光镜下面就能看见!”

“天光镜又是什么东西?”

“那可神奇了!”

说起那所谓的‘天光镜’,唐门众人兴奋地与唐淌形容着,“马大夫说了,天光镜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那就是个照妖镜!”

一说到天光镜,那一边抽噎的成叹月也不抽噎,隔着被窝竖起了耳朵——又有未知的宝贝了!

“人血都是不一样的,人眼是看不出来的,得用天光镜才行。”

“啧啧,就算是血将流干,只要用天光镜找到合适的血型,输血进去就能救活人了!”

“是啊,太神奇了,马大夫说,那都是城主夫人的点子!”

正说着话,外面一阵嘈杂,出门一看,原来是城主夫人来看望大家了。

夏锦华一瘸一拐地去看了各个伤员的伤势,送了水果和鸡汤来,每个伤员都有。

另外,她还紧急地送了一批高压锅去学校的食堂,让食堂每天给医院的伤员们送鸡汤来。

这人是在她的地盘上受伤的,她总要表示的。

如今,唐门、玉城、通天教还有一些小门派的病员都住在医学院和学院安排的医馆里面治疗伤势,学院趁机进行斡旋,企图挽救即将来临的一场武林风暴。

但是此次伤亡最惨重的缙云山庄和天山神教的伤员却怎么也请不来,那两派的人似乎是不想斡旋调和了。

唐淌闻听夏锦华来了,正高兴着,便看见夏锦华一瘸一拐地进了病房来,身边的葫芦娃提着两份鲜汤,还送了香蕉等水果过来。

“来来来,喝鸡汤,吃水果。”

如今的夏锦华在唐门众人眼中简直就是神,光是用输液将唐淌救活这么一出,足够他们膜拜一辈子了,一大堆人将夏锦华给迎了进来,热情地给她端凳子,倒水。

夏锦华进来,首先就看见了那正从被窝里面出来,正擦着眼泪瞧她的成叹月,看那模样,跟被揉烂的花儿似的,简直是可怜,看得人心碎。

夏锦华默默地将自己即将吐槽的话咽了下去,将鸡汤送给了他,不咸不淡地道:“喝汤。”

软话她是说不出来的,这般的态度说明她还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自有照料成叹月的玉城高手接了汤去。

这学院之中的住房几乎都是夏锦华设计的,设计的时候就是按照套房的标准,一个小院儿就是一套房子,一般都是三室一厅,茅房和厨房在院中,可几人住,可一家住,也可一人住。

为了节省空间,有些房子还有二楼。

成叹月和唐淌两人身份不同,住的肯定是没二楼的高级小套间,两人住一间卧室改造的病房,玉城和唐城的高手各占了一间房,这么一个小院子,足足挤下了几十人。

夏锦华又从食盒里给成叹月端出了一盘菜来,道:“你虽然没输血,但也失血不少,吃点猪肝补补。”

“好好好。”成叹月正吃着鸡汤,随口就道。

夏锦华给唐淌那边也有鸡汤,却另外给了他一锅粥,“你伤势比较重,只能吃点粥了。”

“吃吃,我最爱粥。”

夏锦华送来的,哪怕是屎都吃。

那一边,成叹月一边喝汤,一边吃猪肝,一边还从丫鬟的手下接过了剥好的香蕉来,吃得不亦乐乎。

两人的病床几乎是相对的,中间能放下一个凳子,坐上一个人,此时那个位置自然是被夏锦华给占了,她坐下了,小腿肚子上依旧是绑着绷带,她一边剥着香蕉皮,一边道:“这玩意叫香蕉,是从番邦传入的特产,城外的农场里种了些,但是没多少了,我都给摘来催熟了,吃了对伤口好。”

唐淌浑身重伤,艰难地坐了起来,唐门弟子接过了香蕉去,细细地喂给唐淌吃。

夏锦华又问道:“糖糖,你感觉如何了?”

一听那一声软软的‘糖糖’,唐淌觉得自己骨头都要酥,顿时浑身上下一点疼痛都没了,身轻如燕,有种直入云霄的错觉。

“没事,虽然有点疼,但这点疼我还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