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柔一直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认识姚娘,不承认那素粥是自己交给姚娘的,就算她楚冰月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可她怎么都没料到,楚冰月根本就不看什么所谓的证据,也不要她想要的真相,她直接简单粗暴的告诉自己,她就想要她的性命;不管这毒是不是她下的,她都要死。

洛柔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蛮横的无法无天,甚至将这种行为看做是一种光荣的事,丝毫不以为耻,还敢大胆的说出来。

此时的洛柔,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上漂浮的一根浮木,沉沉浮浮皆有眼前之人主宰,她根本就没资格掌握自己的命运。想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将性命交代到这里,洛柔就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王爷呢?我要见王爷!楚冰月,你真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你若真敢杀了我,你觉得你自己会全身而退吗?别忘了,凌王是不会允许

你滥杀无辜的,还有,我是洛家的女儿,你伤我一根毫毛,都不好跟洛家交代。”

楚星月倒是欣赏此刻洛柔的硬气,对嘛,明明就是个刺头,却偏偏装出一副柔弱善良的模样来扎眼,实在是招人厌烦;她现在的这幅样子倒是要人看上去顺眼不少。

楚星月冷笑着看向洛柔,道:“我家王爷是个很有大义情怀的男人,他自然不会允许我滥杀无辜;可是洛柔,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真的无辜吗?”洛柔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抿紧了嘴唇,继续听楚星月说着:“你说你是洛家的女儿,本王妃伤你一分都不好跟洛家交代;不错,京城洛家的确算得上清贵之门,洛家的女儿也的确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可是,这些特权也仅仅属于洛家的嫡女,你一个庶女,真当自己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如果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洛瑶,本王妃或许会考虑忌惮一二,可此刻是你洛柔在这里;你的死活,洛家的人真的有那么

在乎吗?”“洛柔,其实本王妃一直都想告诉你,你这丫头很聪明,也很敏锐,可是有一点你自己却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你这个人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换句话来说就是明明是丫鬟命,却偏偏生着小姐的心;如果你没有

那么贪婪,没有那么可怕的野心,或许你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楚星月的话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将洛柔身上所有包裹的硬壳一层一层的剥掉,最后只剩下脆弱的、鲜血淋淋的血肉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很清楚楚星月的这番话是正确的,如果有选择,你以为她不愿意像洛瑶那样当一个与世无争的富贵小姐吗?是谁天生喜欢争权夺利?又是谁不喜太平简单的生活,反而喜欢追求尔虞我诈的日子?

自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是身份低微的庶女,面对生育她的亲生母亲她只能喊姨娘,反而要对另一个不喜欢她、处处喜欢排挤她的女人喊母亲。明明都是父亲的女儿,见到嫡亲的长姐她要行礼,要忍受姐妹间的欺诈和压迫,更要去笑脸相迎那些在人前欺负她的兄弟姐妹;每年逢年过节,她收到的礼物永远都是最单薄的,最好的胭脂水粉是嫡姐的

,最漂亮的环佩罗衫是母亲喜欢的女儿的。

而她呢?穿在身上的长裙棉衣已经变小了都没有人关心她,在洛家,她是最不起眼的存在,跟她的亲生母亲一样,是地位最卑微的存在。

曾经,她也想过的平淡无争,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又一个的耳光,那些耳光打的她痛极了,当痛到了骨髓里之后,她终于学会了反抗,学会了争夺。

她朝着自己血亲亲人们亮出了自己的利齿和獠牙,告诉他们,她也不是好惹的。果然,在她向众人展示出自己的强硬姿态后,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那以后,她就忘记了什么是天真,什么是纯粹,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一团灰蒙蒙的雾气,在那团雾气中,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与诡计,也有能置人于死地的毒箭与利刃。

她早就不知道简单的幸福是什么滋味了,她已经品尝过掠夺带来的兴奋战栗感,早已经回不去,找不到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洛柔低垂下头,轻轻地笑出声,在她再抬起头看向楚星月时,明明脸上是笑着的,可眼角却噙着泪。“你说的没错楚冰月,我是丫鬟的命,我是野心极重,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理解我呢?青州靖北侯府应该很简单温馨吧,不然不会养出像你这样的女儿;可我的家呢?处处都是看不见的硝烟弥漫,

我要是敢露出一丝的平和,就会被那些豺狼虎豹扑上来咬的尸骨无存。”

楚星月表情严肃的看着洛柔:“可这也不能成为你伤害他人的借口,洛柔,从一开始你就打错了主意,本王妃的人,不是你能惦记的。”

洛柔仰起头哈哈大笑了两声。“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走的路是一条什么路,可我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楚冰月,你知道吗?如果我能在这一战中将你击溃,我在洛家就不会再是一个简单的庶女;我的亲生母亲,我在乎的人,都不必在那个家里看人眼色,所有我想要关心的人我都能正大光明的关心他们,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更不必在那些居心叵测的豺狼面前小心应付。只可惜,这场仗我输的太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