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此时的京城长安大街上,一辆低调的马车在大街上呼啸碾过。马车里,赵凌沉着一张难看的脸色看着坐在对面同样脸色不太好的洛诚,并不是很大的马车里压抑着死沉的气息,简直静若寒蝉;马车跑动时灌的风顺着偶尔撩起的车帘吹了进来,可是在碰见二人眼神里

迸射出来的肃冷时都化成了略带微凉的气息,死粘稠的浓雾般在马车里静静的盘旋。许久之后,还是洛诚抬起头透过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见再拐一个弯就到洛府的桑杏巷时,便主动打破马车里的安静,朝着赵凌抱了抱手,道:“微臣感谢殿下百忙之中抽空送微臣回来,微臣的家马上就要到

了,微臣见夜色已晚,也不邀请殿下前去家中喝杯茶,待我们将案件侦破,到时候微臣必当拿出府中最好的香茗邀请殿下。”听见洛诚客气尊敬的声音,赵凌抬起头朝着他看过去,只是眼神里的睿冷之色却是依旧不变,道:“大人要小心,朱仵作突然暴毙,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巧合,本殿下总觉得有人总是快我们一步,抢先把一些

重要证据抹除,为的就是不让我们查出周嫣然之死的秘密;可是他们却不知,他们做的越多,暴露的可能越大。眼下大人为了这个案子随着本殿下东奔西走,也是辛苦大人了。”

赵凌口中的朱仵作就是洛诚那日推荐给赵凌,让其帮忙检查周嫣然尸身的有名仵作。朱仵作从事仵作工作已经近有三十年的时间,不管是经验还是办事的能力,绝对是京城诸多仵作中最优秀的那一个;这些年来,刑部和大理寺的不少案子,他都帮过忙,而且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虽说世人

对仵作这个行业颇为偏见,总是觉得他们跟死人打交道十分晦气。

可是,他们这些衙门中人却是很清楚,仵作这份工作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他们能为死者发声,能帮助被害之人在死后找到杀害他们的真凶,也算得上是头顶的一片青天。

朱仵作出身仵作之家,祖父与父亲都是从事这门工作,而他的独子在年纪小小的时候,也被他带到了身边悉心教导,颇有一股要将仵作这份工作一代代传下去的意思。人们常说,只有真正爱一门行业,才会想要将其发扬光大、代代相传,由此可见,朱仵作算得上是很喜欢仵作这个工作,故而才想着要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优秀的仵作接班人;只是,眼下他的这个心愿还

未完成,就突然溺水暴毙了。

想起朱仵作死时的状况,洛诚就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除了惋惜,更是有失去老友的心痛。抬起头看向同样脸色不太好的赵凌,洛诚道:“殿下,微臣觉得朱仵作之死绝对是有蹊跷的;据微臣所知,朱仵作之人虽然好酒,但绝对不会将自己喝的不省人事,所以,什么酒后失态掉入池塘活活溺死这

样的话微臣一句都不相信;殿下,您相信吗?”赵凌深邃的目光闪了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本殿下自然也不会相信,朱仵作此人本殿下并不认识,所以也不知他是否好酒;故而对他的死因不多做评价,但本殿下介意的是,朱仵作为何早不死晚不死

,偏偏是在验了周嫣然的尸身后忽然暴毙溺死?洛大人聪慧,难道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十分可疑吗?”

“微臣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时间点,可是经过微臣仔细勘察溺死朱仵作的那个池塘,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样我们就没有了继续调查的方向。”说到这里,洛诚就发出一声叹息,说:“不瞒殿下,微臣跟朱仵作也算是朋友,这些年来微臣手底下办的不少案子都有他的帮忙,如今他突然暴毙,微臣的心里颇为难受,总是觉得如果不是微臣举荐了他来

验查周贵妃的尸身,或许,他也不会遭此噩耗。”

赵凌知道洛诚是个看重朋友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知道朱仵作暴毙后,这样急匆匆的出京去探望朱仵作的家人。想到洛诚在见到朱家人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歉疚之色,赵凌就试着宽慰他,说:“如果朱仵作真的是因为查验了周嫣然的尸身后被人害死,那么无论是谁来做这件事,都会有这样的结果;而我们,从一开始

并不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洛大人,这件事真正要怪罪的人并非是你,而是那个逞凶害人的家伙。”

洛诚自是知道太子说这番话是为了宽慰他,按理说,他与朱仵作是老友,在听闻朱仵作突然暴毙的消息后去朱家探望是应该的,可是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竟然被太子殿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