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深,有时候太偏执,就是自私。”】

元旦这天,一大清早,乔寒就拖家带口的来到了陈励深家。

陈励深的保姆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乔寒一进门,没看见陈励深,就问保姆他人在哪里,保姆指了指楼上,说他正在浇花。

乔寒也是服了。没见过出国四年照旧给保姆发薪水的,为的只是帮他喂狗和浇花。

上了楼,乔寒一推门,就看见陈励深着一身纯白色的v领毛衣,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水壶给一盆茉莉花浇水。

乔寒走过去,真是羡慕死他单身自在的生活了,便嫉妒的说:“唉,你说这同样是男人,同样的年纪,我他妈怎么就活的拖家带口的呢?”

陈励深看了看他,继续浇花:“你把你儿子也带来了?”

“这不是你回国的第一个元旦嘛,我带着我儿子给他干爹你来拜年收红包。”

陈励深把一枝花的枯枝剪了下来,说:“红包有的是,别让他碰我的花瓶就行。”

乔寒早已习惯他嫌弃小孩子的模样,却看不惯他悠哉悠哉的自在日子,于是不服气的说:“你也没两年清闲日子了,三十了吧?没准明年就结婚生个娃。”

陈励深不以为意的笑了:“结婚是一定的,孩子就算了。”

在陈励深的眼里,小孩子是全世界最脏的生物。他们会吃擦过鼻涕的手指,还会舔他的花瓶。

说话间,乔寒的儿子乔小寒就跑上了楼,看着满屋子的花兴奋的抱住陈励深的裤腿,撒娇道:“陈叔叔,你能给我摘一朵花尝尝么?”

陈励深低下头,看着他:“你知道吃了花会怎样么?”

乔小寒摇摇头。

陈励深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比镇静看着乔小寒,冷冷的回答:“嘴巴会长出一万条毒蛇。”

乔小寒看着他严肃的面容,又想想了一下嘴里长出蛇的惊悚样子,立刻吓得想后退了一步,迅速抱住他爸的大腿。

乔寒轻轻地踹了踹儿子:“去去去,没出息的臭小子,瞧把你给吓的!”

乔小寒警惕的望着陈励深,仰头大喊:“陈叔叔总是吓我!我再也不喜欢陈叔叔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陈励深无所谓的继续给花施肥,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乔寒叹了口气,有苦难言的样子:“唉,老婆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你说我怎么就老是想起婷婷呢?”

陈励深拿着剪子,瞥了他一眼,剪断花枝,给他忠告:“想什么?管不住下面就管住心。”

乔寒说:“管得住倒是管得住,可是心里边儿吧,总是痒痒的。我一看见人家小姑娘对我笑,就总是想,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早把自己给埋进了坟墓呢?”

陈励深说:“你和倩倩结婚之前不也说一看见她心就痒?”

“是倒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别让我瞧不起你,对你女人好点。你以为结了婚被套牢了就你自己委屈?”

“你说得轻巧!你试试天天定时上班定时下班不泡吧不搓麻搂着一个女人睡着同一张床?”乔寒说。

陈励深道:“我倒想试,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想结婚?”乔寒惊讶的看着他:“跟谁啊?”

“我是说想而已。”陈励深回答。

“跟谁?我怎么不知道!”

“你觉得还能有谁?”陈励深淡淡的说,仿佛在回答一道单选题。

乔寒一愣,也就只能想到一个人:“不会是梁同学吧?你们不是早分了吗?”

陈励深忽然很认真的看着他,唇线绷得紧紧的,手里的剪刀停了下来,看着他。

“连你也这样觉得?”

乔寒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吗?”

陈励深看着手里的花,沉默了,乔寒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便说道:“昨天我还见到她了,变得太有女人味儿了,看来她离开你活的还挺滋润,不知道有对象没。”

陈励深转过身来,擦了擦沾染上花泥的手,抽出根烟来。

放在唇边点燃,长长的吐出一串烟雾,眯起眼睛。

“有又怎样。”陈励深说。

乔寒也抽了根烟,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励深,有时候太偏执,就是自私。”

乔寒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便又继续说:“女人我最了解,要哄着陪着,哪个女人会像你这些花花草草一样,长在根上晒着太阳,一等就是四年?我看的出来,梁肆她变了。”

陈励深把烟头的火星碾碎在瓷碟里,想说什么,却嫌太煽情,没脱口。

乔寒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懂。

他哪里体会过多年以来陈励深的无可挽回?

年少时犯下的罪过,他何尝未曾弥补?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害已然变成了疤痕。

当他说爱她,当她与他忘情缠绵的那一刻,他以为他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可是最终陈励深才发现,就算他迁就她弥补她,也终究是消除不了她心中的噩梦。

那日在空旷的停车场,她依靠在别人怀里讲述着他的罪过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凌迟,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

他也试过紧紧的抱住她,说他爱她,他也计划干脆结婚,套牢她,可他深知,梁肆心里有道墙,专门为他而设。

所以在陈励深心里,不是陈励深让梁肆等这四年,而是他,在等她。

这一点,乔寒不懂。

谁都不懂。

元旦的这一天,梁肆家总是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