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还是那个小山村,谢斌刚刚离开没几天就再次回到这里。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谢斌上次回来的时候,造成的轰动还是比较大的。

确实,谁也没想到,以前那个看上去不务正业的老头子,在山外会有那么一个有钱的老太太。再加上前几天,余家把老爷子的尸骨迁走,那种排场更让人侧目。别的不说,光是那一长溜的豪华轿车,就足以让村子里的人们感到敬畏了。有些老人们,一辈子都没坐过一辆普通轿车呢。对于朴实的山里人来说,能开的上轿车,那就是有本事的人。

所以,谢斌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好多人都向他打招呼,只有村长虎子叔隐约能发觉到一丝不妥,因为在余家人为老爷子开棺的时候,谢斌这个孙子竟然没在场。虎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村里的村长,见识和经验都要强一些,所以有些疑惑的问道:“小谢,你跟他们家是怎么回事?”

谢斌耸耸肩,“还能怎样,呵呵,我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也不想图他们家的什么,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说着问道:“虎子叔,我爷爷的坟现在什么样?”

虎子村长微微摇摇头,“挖空了,里面的东西全拿走了,然后草草掩埋一下就都离开了。”

谢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将手里的行李箱交到村长虎子的手里,“虎子叔,你先帮我拿一下,我上山去看看,呵呵,你家还有没有空地方让我住两天?”

“呵呵,别的没有,房间多的是,你去吧,我回去让你婶婶做饭收拾房间去,”虎子乐呵呵的接过谢斌的行李箱。别说谢斌上次给过他十万块钱,就是一分钱也没,他也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在农村里,这点小事真不算什么事。何况,虎子村长也算看出来了,谢斌这小子虽然那不像余家那么有钱有势,可混的也不差,不然不会随手甩出十万块来。

有时候农村的道理就这么简单,有钱才是真的。余家人是有钱有势,可他们的钱除了让人眼红之外,村里的人一点光也沾不到。而谢斌却随手就能放下十万块,这让村长很是有些激动。有了这十万块,村子里的小学能重新翻修一遍,道路也能再加宽一些,说不定以后周边的几个村子,都要让孩子到他们村上学呢。

至于村长虎子会不会将谢斌的十万块收入自己的囊中,谢斌是一点也不担心。一来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事,二来这个村子里,虎子村长还是很有威望的,也比较正直,不然绝对当不成这个村长。偏僻点的农村里,可不跟你讲什么政策什么政治,村民只认一件事,那就是你这个村长会不会为村子着想。要是村长敢乱来,这些没什么文化的村民才不管你是不是村长呢,该闹就闹,该骂就骂,惹急了那就用锄头铁锹说话。

当然,村长要是从中间拿点好处,这也无可厚非,国情如此。别说谢斌不会在意,那些村民也都只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不会懂什么廉政,只知道当官嘛,自然要捞点好处的,只要当官的还能为他们着想,贪墨点小财算什么?

谢斌心情复杂的上了山坡,沿路还能看到大队人马路过时留下的痕迹,显然余家人在开棺的时候,动用的人手还是比较足的。谢斌远远的望到老爷子坟茔,已经被削平了,杂色的五花土胡乱掩盖在原本的葬坑上,两颗柏树倒是还在,可是却也扭扭歪歪东倒西歪,绿色的针叶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而谢斌亲手刻的石碑,正仰面朝天的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谢斌悲上心头,无声的蹲了下来,轻轻的抚摸着石碑上那几个稚嫩的石刻大字。石头是山里的石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依旧保持着原貌,没有一点风化的迹象,也没有青苔沾染,只有新近沾上去的泥土痕迹。

“唉,老爷子,你也算是回到家乡去了,呵呵,他们肯定会用最好的大理石来给你重新刻一个吧,”谢斌喃喃自语道,眼泪确实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一滴滴的滴在了石碑上面,然后悄无声息的渗了进去。

一阵山风吹来,轻轻的呜咽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谢斌将石碑抱起,轻轻立在它原本的位置上,只是谢斌没有带工具,石碑无论如何也立不住。看着乱糟糟的还不如乱葬岗的坟茔,谢斌怒喝一声,双手将石碑高高举起,然后猛然朝地面扎去,“噗——”的一声闷响,石碑的下半截稳稳的插入土里,就像是从来没有被拔起过一般。

不远处的虎子村长望着谢斌略显瘦弱的背影,惊讶的的“啊——”了一声,随后赶紧捂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村长大人本想着谢斌上山,却没有带工具,因此将行礼放在家里后,就带了一把铁锹,一把锄头,想帮谢斌收拾一些老爷子的坟头。可是却想不到刚上山,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让人惊骇的场景。

那块石碑还是村长帮着谢斌选得,是山里常见的大青石,结实耐用,重量也不轻。那块石碑因为是自制的,厚度和高度都超出了一般的墓碑,有足足二百多斤,当初是三个四后生用棍子抬着抬上山的。可是谢斌竟然能双臂举起,然后再扎进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