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上官云清不忍的眼眸,再看看三哥毫无惊异的脸,萧楠便知此事竟是板上钉钉,原来三哥、三嫂和上官云清,他们早已知道了。

猛地想到一种可能,萧楠倏地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巴,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几乎要撑破眼眶滚落出来。半响,惊恐的眸中竟溢满了泪水。

上官云清和夜袭不忍再看,悄悄隐身黑暗中。

萧逸轻叹一声,终于抬手拍了拍萧楠的肩膀。

他这一拍,像是突然给萧楠的情绪打开了一道闸口,萧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三哥?我,我是不是?我和八哥是不是……”话未说完,已成哽咽。

是不是?九弟和八弟是不是?他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他甚至想知道自己如此憎恨八弟,如此容不下八弟对秋儿的觊觎,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不管他如何深挖内心,萧逸始终找不到答案。

这世上,最最可悲的东西不是命运,而是血缘,就像褚天凌和秋儿,就像,他和八弟、九弟。

狠狠闭上眼睛,伸手将这个惊慌失措的弟弟拥入怀中,萧逸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不自信:“应该不会,皇后她……”

“应该?”萧楠一把推开萧逸,热泪已夺眶而出:“若是呢?若是呢?我们若是呢?”

连问三遍,不待萧逸回答,萧楠再次拽住他的袖子。如同绝望的孩子扯住了大人的衣袖般,萧楠拼命摇晃:“三哥?不要告诉三嫂和香香公主,尤其是三嫂,你千万不要告诉三嫂,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

扑通一声,萧楠竟双膝着地跪下了。他的手依然紧紧攥着萧逸的广袖,却用额头紧贴着萧逸的脚背,仿佛他是萧逸脚下最最卑微的尘埃。

“好!三哥不告诉你三嫂。”将萧楠扶起来,萧逸一字一顿道:“三哥跟你发誓,这世上除了你我兄弟之外,谁也不会知道。你,萧楠,永远是我萧逸的弟弟,是静安王朝的九皇子!”

……

死死咬住嘴唇,沐之秋悄悄回到内殿。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残忍又无奈,她早有怀疑,早就猜想过,但她始终在刻意回避,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但不想并不代表可以忽略,回避并不代表就不用再面对。若不是萧楠天性善良敦厚,又对萧逸忠心耿耿,对她更是崇拜喜欢得五体投地,沐之秋早已像对待萧良那般疏远萧楠了。

便是因为这一层原因,所以萧良为她做过那么多,她却单单让自己记住了萧良对她的伤害。正是因为她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刻骨仇恨,细致敏感的萧逸和云清才要对萧良赶尽杀绝,连一次悔过的机会都不给萧良。

将萧良逼到这种处境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沐之秋啊!她这种与生俱来的执拗和仇恨,到底对不对,对不对啊?

缓缓在床边跪下,虔诚地对着窗外的明月磕头一拜,沐之秋潸然泪下,“萧良!对不起,对不起!”

门板那边那股熟悉的气息一退去,萧逸便察觉到了。眸中滕地升起一股心疼,又被他迅速压制下去。

有些事情,说不出来,不能说,说了他的小女人会崩溃。但是,不说也得面对。他的小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又勇敢的人,即便害怕,即便忧心忡忡,她还是会迎难而上。既然瞒不住,那便让该来的都来吧,他自然会始终在她身边陪着她、爱着她,即便是下地狱,他也会陪她携手同游。

直至萧楠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上官云清和夜袭才从黑暗中走出来。若不是还有要事,他二人决计不会在这种时刻不长眼地冒出来打断人家兄弟之间互诉衷肠。

清咳两声,上官云清问:“萧逸,今日的拓展训练已被他们窥破了。我和夜袭商量了一下,三日后的比赛,是否要延时?之秋那边?”

“无需!”萧逸右手一挥,冷声道:“窥破又如何?便是窥破,你道他们能效仿得来吗?三日的时间做防备足够了。咱们的时间非常紧,秋儿只定下了五年之约。既然知道了,那就君子亮剑吧,只看看究竟谁才是这四海八荒真正的霸主!”

上官云清不由将征询的目光望向夜袭,夜袭凝眉想了想,拱手道:“属下觉得王爷说得有理,他们不过只看见了今日拓展训练的过程,倒是有几人能体会到王妃的苦心?倒是属下,现在多少明白了王妃和上官丞相为何不让我们使用武功和轻功了。”

“没错!训练你们的团队意识和协作精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之秋也确实不想被人窥破你们的真实实力。”将目光投向萧逸,上官云清又道:“不过萧逸,之秋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对方实力如何我们至今不明,而我们过早地君子亮剑,会不会吃亏?”

“难道不亮剑就不吃亏了吗?”萧楠水洗过的眸子晶亮,里面全是不甘的斗志和深切的仇恨,“倭人素来都喜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想玩儿阴的,那我们就给他们来明的,蚂蚁就算再想干坏事,也不可能将大象推倒!”

“九弟说的有理!”如此清晰地将自己和倭人划分开来,足见九弟已能坦然接受了,萧逸眸中现出赞赏,“所以三日后的比赛不变,规则亦不变。不过为了不让消息走漏出去,云清,三日后你和二哥都不要参加夜袭和赛广的比试,你们开始在京城内外罗人才,组建千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