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冷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狰狞,很是吓人:“怎么着?是不是夏清雅没救了,快被那些虫子和病毒折磨死了,所以你着急了?呵呵,这会儿来装什么好妈妈,你早干嘛去了?你这人倒是挺会装啊,当初不也口口声声说我就是你们夏家唯一的女儿,说我是你的开心果吗?你不是还说,希望我以后都别嫁人,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小棉袄??我呸!!”

最后这一下,夏清是存心要为难桑雅兰,故意加重了语气。

就连语速都快了不少,飞溅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喷到桑雅兰的脸上了。

瞧夏清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都恨不得扑过去咬桑雅兰一口,过去桑雅兰对她有多好,她现在就有多恨桑雅兰。

“你这人说到底就是自私透顶!一把年纪了还整天装柔弱,还跟老公撒娇,不就是想得到老公的宠爱么?但你不觉得几十岁人扮个小姑娘似的,让人看着都犯恶心吗??你真当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谁做了你的女儿都要感恩戴德吗?不希望我嫁人?你有病吧!?我如果爱上了别人,难道放弃和他长相厮守,而心甘情愿留在夏家陪你这个老太婆??同样的话你有没有对夏清雅说过?你舍得这样对她说吗?她和靳宇轩厮混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还是心急火燎地为她操办婚礼?她到底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就算付出一万倍的努力都比不上,这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就是看不惯你惺惺作态的样子,好像你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人,还逢人就炫耀你有多幸福,跟谁都说你的老公和女儿,烦不烦!?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收养了我,给我一个家,我就要感恩戴德随时都对你表达感激之情?做了好事儿还要满大街宣扬,你也够恶心的,整个B市谁不知道我只是夏家的养女?你以为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我心里好受?”

憋了那么多年,夏清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桑雅兰却猛然发现,自己才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个,最不会做人的也是她。

在医院里明显感觉到夏清雅的疏离,对于她这个亲生母亲没有丝毫热络的态度。

现在面对着夏清,本想来看看还能最后为她再做点儿什么,却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

两头不是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桑雅兰此时此刻无比认同夏清的一句话。

她确实是个失败的母亲,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没换来半句好,还同时伤了两个女儿的心。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往后,我会恢复本名李清,不再姓夏,也不想和你们有什么瓜葛。如果当初我进了孤儿院,兴许能比现在幸福,至少不会感觉到压抑,还有无尽的压力。”

这是夏清对桑雅兰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一丝留恋,没有道别,她甚至没有再看桑雅兰一眼,跟着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雅兰只觉得胸口郁结,无论如何都无法排解,终究还是自己能力不够。

她曾经想要两全其美,两个女儿都和自己亲密无间,愿意和她说贴心的话,有什么都愿意和她分享,愿意做她的小棉袄。

事与愿违,桑雅兰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其实并没有能力做到完全的平衡,两个女儿也不买她的账。

也许,她是该好好地反思了。

夏清雅在和母亲谈过之后,情绪也不高,躺在病床上,神情恹恹。

孙女士和靳宇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模样,母子俩对视一眼,孙女士却率先开了口。

“缘分这玩意儿不止存在于情侣爱人之间,就连父母兄弟也如此。我妈妈一共生了四个子女,和她比较亲的却是我的大弟,其他几个不能说不孝顺,只是关系远没有那么近。兄弟姐妹间也是,有时候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大家聚一下,平时都各有各的生活。”

看到夏清雅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孙女士坐下来,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我们只要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其他的就随缘吧!又不是人民币,总不能奢望人人都喜欢自个儿吧?”

孙女士最后这个幽默比喻真心好,把夏清雅给逗乐了,靳宇轩更是冲老妈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

加上孙女士又是婆婆的身份,她不管说什么,夏清雅总归会耐心地听进去。

况且这些语重心长的话,可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啊!

夏清雅对婆婆扬起笑脸:“妈,你说得对,不管生活给予我们的是什么,总要微笑着走下去。既然没有谁能陪我们走到最后,那就努力让每一天都不会白费,去做更有意义的事儿好了。”

“这才对嘛!”孙女士笑眯眯地夸着儿媳妇儿,“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你爸从南非访问回来,我得给他张罗着饭菜。他本来说要来看你的,但我寻思着他落地都晚上九点多了,机场回到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怕太晚了打扰你休息,就让他改天再来。”

这可把夏清雅吓得坐直了身子,忙说:“不用不用,我都好了,不用特地来看我。妈,你和爸都别为我操心了,我已经没事儿了,真的。过两天出院了就回家吃饭,你们千万别再跑医院了。”

让公公婆婆为自己操心,还纡尊降贵地特地来探病,夏清雅根本就过意不去。

尤其公公还是那样的身份,她可不敢当啊!

靳宇轩接收到老婆大人的求助信号,连忙开腔:“行了妈,小雅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照顾好我爸就行。”

好说歹说的,可算是把老太太给劝走了,小两口都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