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荷花很纳闷,先前这死丫头可从来没跟她这么说话过,这死丫头不是从来都是三拳打不出一个屁来,骂急了只会哭的么,怎么这几天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不说,还总冲她怪笑?

就好比这会儿,死丫头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说家里的东西都是她和大福吃的,死丫头跟死兔崽子从来吃不上肉。

是故意的,还是凑巧?

怀着这个疑问,刘荷花再次开口了:“胡说什么呢,成天闹着要吃肉,怎么买来了又不吃了?”

矮油,还不肯放弃么?可惜,她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苗翠花了啊。苗翠花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了旁边的苗大福身上,顿时笑了起来:“说的也是,难得娘要分给我和翠峰一点肉,不吃就可惜了?”说着,她冲苗大福笑道,“大福啊,等会儿肉炖好了给我和你翠峰哥哥留着点儿,别都吃完了,知道不?那肉,我们俩也有份呢。”

闻言,苗大福顿时跳着脚吼道:“滚,都是我的,才不给你!饿死你们!”

这嗓门……苗翠花淡定的挠了挠耳朵,想必左邻右舍都能听得清了吧。轻咳了一声,她继续说:“那可不行,娘刚才都说了,肉要全家人吃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都占了呢?”

不等刘荷花开口阻止,苗大福就使出了他的绝技。

两手一摊,两腿一软,全身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的贴紧了大地母亲,然后,他就开始了优美而富有节奏感的说唱表演:“肉是我的,都是我的,肉是我的是我的……”

厨房里正在配料调馅的苗富贵听得心烦,扯着嗓子吼道:“死丫头你都多大了,还跟弟弟抢东西?几辈子没吃过肉是不是?给我滚你屋里去!”

苗翠花撇撇嘴,扬起笑脸应了一声:“爹,我就跟大福闹着玩哩,我哪儿敢跟他抢呢。再说了,咱家哪次炖肉不都是给他和娘吃的,我和翠峰哪次也没跟他抢过。”

“你知道就行。”苗富贵可没时间琢磨闺女的话里头有没有什么不妥当,他只知道那确实是实话。所以,他继续低头干活,顺便还抱怨了刘荷花一句:“叫大福站起来,都八岁了还往地上躺,像什么样!”

对上刘荷花阴沉的脸色,苗翠花嘿嘿一笑,晃着脚步就进了屋。

“姐,你没事吧?”苗翠峰忙迎上去,牵住姐姐的衣角,小心的往外瞄了一眼,低声道,“她没打你吧?”

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姐姐头一次这么大声和那个女人说话。

“我能有什么事儿?”苗翠花笑笑,拍拍弟弟的脑袋,这小子十岁了,可看起来还没八岁的大福长得结实,也难怪她刚来时重病醒来,头一眼看见的就是八岁的大福压着十岁的翠峰打的情景了。

用刘荷花那女人的话来说就是:“你是哥哥,别跟弟弟一般见识,他比你小呢,闹着玩打几下也没啥。”

而她的第一反应则是,上前将翠峰从大福身下提溜了出来,顺手一不小心推倒了大福。

“娘啊,我这病刚好,头还迷糊着呢,想扶大福起来,结果没扶好。话说回来,大福长得可真结实,比翠峰小两岁呢,可翠峰还不如他胖哩。”

而那个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污言秽语的苗大福,她是一眼都没有看。

她不是个慈悲为怀的圣母,没有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心肠。对于这个早就被惯坏了的苗大福,她绝对不会用自己那善良温柔的心怀去感化,更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产生什么亲情。

她只知道,这就是一个熊孩子,而且还是欺负她弟弟的混账熊孩子。

或许好好管教起来,假以时日,大福的心性能够扭转过来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费那力气?况且,还有个刘荷花在呢,用得着她去操那份闲心么?

为了保护好自己和翠峰,她不介意顶一个恶毒的名头对大福冷眼旁观,甚至适当的时候拿来利用一下。

见姐姐看着自己出神,苗翠峰小心的唤道:“姐……”姐这两天老是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一问起来,姐就说是在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那是什么意思?

苗翠花回过神来,看苗翠峰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道:“让你写的字,都写好了没,拿给我看看,要是写错了,你姐我的巴掌打人可不是挠痒痒的。”

当然,那巴掌是永远都落不下来的,凡是她留下来的功课,苗翠峰从来都没有出过半点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