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承扫了一眼,把协议书递给身边的燕伦伟。协议很简单,可以这么说,良美把套在中粮脖子上的绳子自己解了。

燕伦伟笑道:“娄老师,我可以看吗?”

“当然!”娄子素说道。

这边的事情谈妥,娄子素就会发一个类似的公告,让全国各地的种子公司国企私企的企业家们都放心,在二十年内,良美独有的四百多项农业专利技术,会与他们免费共享。这份公告,跟中粮的协议出入不大,唯一的不同,就是中粮得承诺三年的‘不战’协定,仅此而已!

良美的专利垄断和对中粮的起诉,已经引起了反弹,各地的农业企业家们包括一些榨油厂都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被良美秋后算账,各级政府收到的抗议书也越来越多,一种不安的情绪酝酿着负面的能量,这种能量得不到有效的释放,就会引起农业发展的混乱!

不过这一切都在王平的算计之中,他自己是农民,了解农民心中的感受!他做了农企,也了解农企管理者心中的不安,良美的农业专利垄断,本身就是保护本国农企同时针对外国农企的。米国的ADM已经通过香港设立公司进入了共和国的沿海一带收购粮食,他们的下一步,就是推出免费的种子政策,这个计划一推出,沿海一带的种子公司将纷纷破产倒闭,农民们免费都能得到种子,谁还肯花钱去购买种子呢。

拥有前世经验的王平早就知道硝烟已燃烧起来,只是共和国自己的农企们还在大白天睡觉而已。其中一条看不见的战线,就是农业专利的争夺,王平先一步把属于共和国的农业专利全部囊括进了腰包,同时,也对国外的粮企打了一个比对中粮还要更阴险的一个埋伏。不到时机,他也不会亮剑!

面对一份本来就要在新闻报刊杂志上公开的协议,娄子素自然不会阻拦燕伦伟的提前‘预知’。

燕伦伟接过袁克承递过来的协议纸,上面短短的几点,言简意赅,已经超出了跟中粮和解的范畴,纯粹就是把两件引起轰动的专利权案给完全放过了,中粮不再有任何的麻烦,也不会损失任何的利益,甚至连一分钱的赔偿都不用。本来属于良美的几十项最新农业专利,良美也无偿的跟中粮一起分享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粮反而是占了巨大便宜的人。至于中粮科研部的技术,专利法都颁发一年了也没有人去申请,被良美囊括了,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没有专利保护意识!

“王老师真是一个心胸博大的农学家。”燕伦伟赞美说道。也不知道他是说的官面话还是真心赞美。

“是啊,王老师和娄老师,我袁克承只有钦佩!”袁克承违心的说道,三年不战协定也是可以接受的,中粮在这三年时间,精心准备策划,三年后进入丘陵地带的农业圈,一举拿下良美就是了!

三年,也不过一晃就过去了。有三年的准备期,也很不错!袁克承心里想道。良美做了初一,中粮就做十五,这样才能说得过去吧!只是,这份约定,具有法律效力么?要是不具备法律效力,三年后,中粮还是不敢把良美怎么样。

“娄老师,燕老师,这份协议,具备法律程序效力么?我是个农民,不懂法律,冒昧问一句,娄老师别怪我没有见识。”袁克承笑道。

“当然具有法律效力。”娄子素说道。

“------可是,要是良美中途要问我们中粮要专利费,我们中粮也只能赔偿------这可是一只悬在我们中粮脖子上的利剑------”袁克承尽量委婉的说道。

“袁总的意思,中粮接受的这份协议,并没有能约束良美遵守约定的条款,袁总,是不是这个意思?”燕伦伟说道。

娄子素格格笑道:“我明白了,袁总怕我们良美今后万一不遵守协议,再次动用专利来威胁中粮,是不是?”

“------我心中------确实------有这个担心------”袁克承尽量‘委婉’的说道,“------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得到一份安全感------不然,我晚上连睡觉都失眠,无法睡得安稳!”

娄子素笑道:“袁总,你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要想用什么法律条款拴住我们良美的手脚,你最好别想了,其实三年时间要你们别进入丘陵地带的农业领域,是我个人加上去的,老实说,我们老大王平就根本没有相信过你,这把专利之剑,什么时候对你们劈下来,主要取决于你们自己。我们可没有天真到相信你不会报复我们的地步。不过就算良美没有专利之剑,也根本不屑你的报复。”

袁克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娄子素的话,可把大家都不愿意撕下的脸皮给撕了下来。

“就算中粮明天进军丘陵地带,你认为能对良美造成威胁么?”娄子素冷冷说道。袁克承耍的什么心机,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竟然想用法律程序捆绑死良美的手脚。这份协议,其实就是良美的一个道义承诺,当别人都不用道义的时候,良美也不会用!别以为王平是个之乎者也的道德家。

袁克承笑道:“娄老师误会我的意思了,良美愿意一分钱不要的庭外和解,这其实就是我收取到的最大的诚意。”

良美放弃四百多件的农业专利起诉,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娄子素说道:“袁总,别以为是领导们给我们施加了压力我们才做出的让步,我是专业的律师,领导如果逾越了法律的底线,我也会起诉领导。”

袁克承和燕伦伟都是心中一紧!

娄子素这样的话,放在共和国的环境里,他们两个是不敢想也不敢说的!可是娄子素敢!!

这份狂妄式的勇气,令袁克承对娄子素和王平心生畏惧的同时也轻视他们的稚嫩。

“所以,放过对中粮的四百多件的农业专利的起诉,是我们老板的一个善意,跟领导的压力无关。”娄子素淡然的说道。

不要说袁克承,就连燕伦伟也是不敢随便说话了!

娄子素说的话,不是他们有胆量敢随便接口的!娄子素谈的可是领导,共和国人的官本位思想,在袁克承和燕伦伟心中都占据着很重的位置。只有娄子素这样的接受了西方现代文明和王平这样的具有前世开放思想境界的人,才敢谈论领导的不足,做事的对与错!

尤其是娄子素是学法律的,在国外,她打的几次成名的大案,可都是涉及到国外的权贵。在她的眼中,法律大过个人,不管这个人是谁。

袁克承心中发冷,王平领导的人,连领导都敢批,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这些人是真正的胆大包天。他看不透也弄不懂王平突然放弃到手的胜利的意图,娄子素说话如此强势,把他心中仅有的靠领导撑腰秋后算账的算盘都给击碎!

娄子素王平,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袁克承闭紧了嘴!

多说多错,还是乖乖的熬过眼前再说。不管今后怎样,良美现在释放出来的意图,是袁克承根本无法拒绝的!

燕伦伟也是心中骇然,以娄子素的强悍,把中院的领导孟平超拉下马,现在看来,一点都不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