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见自家主子一时沉默住了,想着方才那公子的气魄容貌,便笑着道:“这位公子出手大方,奴瞧他的穿着打扮,也是尊贵至极的,必不是一般勋贵人家的爷。也就二十出头的年岁,行事却是十分沉稳,模样也极为俊美的,奴还从没有见过那般好看的公子呢。”

听得红枝的话,谢繁华却是一惊,赶紧问道:“你跟他说了是我绣的?”

红枝自然听明白了小主子话中的意思来,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姑娘,奴哪是那般糊涂的人。不过,那位爷倒也没问是谁绣的,只是咱们开张,他来了,也没多说,一眼就朝姑娘的绣品望去,然后一口价五百两就买走了。末了只说一句往后还有这样上等的绣品,他都要了。奴说句不冒犯姑娘的话,怕是那公子以为是哪位手法娴熟的绣娘绣的呢。”

刚刚一时间有些兴奋,她倒是没有往深处去想,此番镇定下来,越想越觉得或许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儿。

一般人家姑娘家的绣品,可都是作为嫁妆的,将来多半是给自己夫君穿戴的。这样一想,红枝越发觉得不妥,尤其是自家姑娘这等姿容,若是叫那些个有心之人给买走了生事,怕是就不得了了。

而这,也是当时谢繁华有心不告诉家里人她偷偷开成衣铺子的原因,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少是非。

红枝屁股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姑娘,您这样一说,倒是奴的失职了。不行,奴得再去铺子里看着,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谢繁华道:“我相信红枝姐姐的能力,凡事小心一些,该是不会有差错的。”

这边红枝刚应着要退下,那边金贵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进来了。金贵年岁还小,人又有些呆呆愣愣的,谢繁华便不让她做重要的事情,也不让她做粗重的活,平日里谢繁华但凡有事情的时候,都将她打发了,没事的时候,就任由她在跟前晃悠瞎忙活。

红枝见金贵如此莽撞,拉住了她,沉了沉脸说:“刚刚姑娘不是叫你去院子里面自己玩的吗?没有姑娘的命令,你怎么也敢自己这么莽撞地跑进来,是不是觉得咱们姑娘好欺负?”

这金贵之前是四姑娘安插、插在三姑娘跟前的人,也是三姑娘仁慈,念这丫头可怜才一直留着她给她一口饭吃的,但是平日里三姑娘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避开这丫头,想必三姑娘还是防备着这丫头的。

姑娘是主子,平日里这等小丫头没规矩姑娘不必亲自教训,但是她作为三姑娘跟前的大丫鬟,就是必须要训斥的。姑娘如今大了,闺誉最是重要,平日里跟前伺候着的人,是不能出一点差池的。

金贵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来告诉小姐的,如今被红枝姐姐寻吃一顿,委屈地道:“小姐,奴刚刚没有自己在院子里玩,奴去大厨房里准备做好吃的给小姐吃的。红枝姐姐冤枉我了,我没有不做事。”

“那你做的吃的呢?”红枝望着金贵空空的两手,越发刁难起来。

金贵小声道:“如今大厨房里可忙着呢,哪里还顾得上咱们姑娘。”

“这话是什么意思?”红枝蹙眉,“咱们姑娘是侯府正经的主子,如今可又是掌管着三房,平日里别说是那些没脸面的婆子了,就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可都是对咱们姑娘恭恭敬敬的。咱们姑娘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大厨房哪里有忙不过来的道理?”

“好了好了,红枝,她还小,你别吓到她,让她慢慢说。”谢繁华知道这金贵虽然有些呆傻,但是可能是心智还没有发育得齐全,倒不是真正的傻子,如此急着跑进来,该是有重要的事情,便拉过她的手问,“大厨房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金贵躲到谢繁华跟前,眼睛瞪得圆圆的,很是认真的样子。

“小姐许是还不知道,咱们家姑奶奶带着表小姐回来了,奴听厨房里的人说,大太太吩咐的,从今儿开始,各房想吃什么,不必走大厨房了,只在自己院里头的小厨房做便好。”又道,“奴婢听了这样的话,就跑着回来告诉姑娘了。”

这谢家的姑奶奶只有一个,就是谢潮荣胞妹谢瑾,谢瑾如今是山西抚慰大使杨文照次子的夫人,皇家众皇子选亲,想必这杨家也是想送女儿入宫的。所以,她姑姑这次带着那位小表姐回来,名为省亲,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红枝道:“姑娘,想必呆会儿老太太就该来唤您了,奴曾经听府上的婆子提到过,说是这位姑奶奶原在家时就十分得老太太的宠。咱们老太爷一生只有老太太一位夫人,老太太先后有三个儿子,却是只得这么一个闺女,这姑奶奶原在家的时候,就十分骄纵,姑娘可要小心着些。”

谢繁华心里明白,红枝这是在提醒她,怕是这位姑奶奶会瞧不起她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