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流水席,吃的热热闹闹的。

众人快到酒足饭饱的时候,屯头又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众人望去,便看到几个汉子抬着两头猪敲锣打鼓着过来,俱面生的很。

“这些人谁啊,干嘛的?”众人私下里嘀咕着。

李月姐远远的看的分明,顶头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李月姐看着眼熟啊,尤其是那嘴角的一颗大痣,这不是那跟郑屠闹过一场的胡屠户嘛。

“姓胡的,怎么?你今天又来阄事啊,也不瞧瞧这什么地方?”这时,郑屠娘子当先站了出来,对着胡屠户她可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呢。

“哟,嫂子嫂子哎,我这是贺喜来了,哪里敢闹事哦,以前那,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还请嫂子莫怪。”那胡屠户馋着一脸笑道。

“呗,谁跟着一家人。”郑屠娘子这时别提多解气了。

“嫂子这话可就不对了,若不是一家人,怎么可能那么仗义,当初,我缺了一头猪交不了货,那可是嫂子您舍了自家要卖的猪给我过关的,我说过的,借一还二,当初借了一头,如今还你两头。”那胡屠户说着,一挥手,几个手下便抬着两头猪上来:“还请嫂子您收着。”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这胡屠户居然硬生生的把当初讹了郑家的那头猪说成郑家仗义借的,伸手不打笑脸上,便是郑屠娘子这会儿也没法子摆脸色了。

这时,那胡屠户又拿出一只盒子,递给郑屠娘子:“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贺郑六郎出仕之喜的。”这句文绉绉的话,显然是专门练的,顺溜的很。

这时,郑典一手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出来,看到这情形,便大着舌头道:“别,猪我们收下·这是你欠我们的,这贺礼你拿回去,咱家今儿个这流水席,只是让大家图个乐呵,礼物是一慨不收的。既然来了,就找个空地儿坐下,吃酒。”郑典挥着手说着·一副醉态,这厮今天酒喝多了。

“哎,哎,哎,好咧。”那胡屠户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就过关了,只是郑家收下了那猪,那事儿就等于接过了,而且还能留下来吃酒·那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这厮也是极为精明的,看着郑六郎明显一脸醉态的样子,怕郑家过后不认·便立刻趁热打铁,拉着随后出来的郑屠,也商量着赊猪仔的事情:“柳洼人受灾到咱们通州,咱们也该尽点地主之谊啊,猪仔和伺料那都不成问题,收猪的时侯,紧你郑家先收,多余的我们大家伙儿收。”

那郑屠一听胡屠户这话,倒是琢磨开了,当初一是为了解决猪源·二是为了提高声望,郑家搞了个赊猪仔的事情,如今猪源是不愁了,可这百多户,家家养猪,少的二三头·多的七八上十头,等到明年,集中出栏,专靠他郑家一家怕是吃不下这么多的货,到时,免不了还是要找别家一起收猪,如今,这胡屠户自动送上门,这胡屠户怎么说也是通州的地头蛇,有他出面销货,那自是不成问题。

这事对大家好。

因此,郑屠夫妻最后那一点怨忿也消了,倒是拉着胡屠户喝了几杯才离开。

这时,郑典却红通通的一张脸跑到李月姐身边,这厮真醉了,也不顾着大庭广众之下,硬是挤在李月姐身边,喷着酒气嘀咕道:“月姐儿,你等着我八抬大轿抬你进门,到时你穿着八品的凤冠霞帔上花轿,让那些背后长舌的人眼红去,眼红死她们,让她们乱说。”

听着这话,李月姐心里真有些酸楚,因着自己年纪大了,这些年,背后不知招惹了多少的闲话,没想这小子,看着大咧咧,那心里倒是清楚的很。

这一刻,李月姐的真有些心动了,本来,她跟郑典的婚事,一来,她的情况没有太多的选择,二来却是因为郑老太的对她的看重和维护,而这一刻典小子这一句话却真正触动了她的心。

一桌子的婆娘听到这话,俱又笑又阄的起哄起来,李月姐也被闹的一脸通红,狠狠的瞪了郑典,嘀咕着,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端的惹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