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明诚出发去接祁三娘的时候,两位姐姐显然心里都止不住高兴,因此肯定在言行中带出了几分。有些人瞧见了她们的喜悦,肯定会忍不住问了一两句。祁家姐姐们觉得三妹归家后肯定是要见人的,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于是若有人问起,她们就说是家里的妹妹马上就要回来了等等。

这原本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考虑到赵家如今有了两位秀才,赵家的人几乎时刻都被一些人盯着。只是秀才已经放话暂时不娶妻了,那想要巴结上秀才的人该怎么办?自然要从赵家的姻亲下手。

赵家的姻亲只有两家,一家是祁家,一家是纪家。原本这两家人都无人可下手,就在这个时候,祁三娘却要回来了,于是她理所当然地被人看上了。看上她的人还颇为委屈地想,要不是看在两位秀才的面子上,谁愿意娶这样一个呢?他们家都如此牺牲了,想来赵家、祁家都对着他感恩戴德了吧?

简而言之,这些人就是想太多了,而且还想得太美了!

于是,在祁三娘刚刚归家还没有多久时,媒婆就上门了。

媒婆这种生物是真的得罪不起的,她们一人就能扛起全部流言的半边天,那张嘴是最最厉害的。

祁明诚想了想,说:“等到镇上的屋子收拾好了,反正我和三姐就搬到镇上去了,镇上的邻里之间走动不如乡间频繁,没有人会跑来三姐面前说些难听的。而等到这个冬天过去,有些不靠谱的流言自然就会散了。谁能一直这么无聊?再说,三姐若是愿意,来年春天还能女扮男装跟着我去跑商。”

说着说着,祁明诚更觉得自己的注意靠谱,说:“虽说跑商辛苦了一些,但能看看不同的地方和风景,也是一件美事。对了,我之前不是出去跑过一次商么?我把一路的见闻写了出来。等到冬天不得不时刻坐在火炉旁时,我正好把手稿整理一下。三姐你也帮着我一起整理吧!”祁三娘是识字的。

祁二娘心里还装着火,却又因为祁明诚这段话笑了出来,于是她的脸上就呈现出了一个稍显扭曲的表情:“女扮男装?你是戏文听多了吧!女扮男装有什么用,只有傻子才分不清楚男人和女人。”

“当初周府的那位表小姐,她女扮男装时,我们不就没看出她的真实身份。”祁明诚说。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尽管他们对“事实”的认知存在着某种偏差。

祁二娘只得说:“像贵人那样的终究是少数。你让你三姐扮一个,立刻就能叫人看破了!”

经历了丁媒婆上门这样的糟心事,祁三娘想要嫁人的心思又淡了一些,而祁家的两位姐姐也暂时把这些事情放在了一边。她们平时很少出门走动,倒是不在乎村里的人都在说什么。有时候村里的人想要传流言也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想要瞧个热闹,如果她们跳出去和别人当面锣对面鼓,这个事情就真的没法善了了。但如果当事人选择了沉默,大家觉得传这些话没什么意思,时间长了就不说了。

总之,面对这种事情,除了把那些说得特别过分的人教训一顿,大部分时候似乎都只能忍。

但是,这个事情在祁明诚这里没法善了。

祁明诚想要查一查流言的来处。现在已经没法把流言止住了,因为他不可能去堵上所有人的嘴。但如果他能把流言的源头找出来,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训那个人一顿,那么大家就能知道,如今的祁家已经今非昔比,祁家的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了,某些人以后再想做点什么就要掂量掂量了。

赵大郎和吴顺归家时,祁明诚在镇上的房子虽说没有彻底弄好,但原主人已经搬空,他们倒是能够立刻住进去了,家具什么就慢慢添置吧。卖炭二人组回到梨东镇后的第一站就歇在了祁明诚这里。

两位姐夫就是打算喝杯水,和祁明诚聊聊天,然后再回家去。

这一次的炭照样卖得不错。

赵大郎显得特别高兴,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捧着一杯热茶,说:“你上回还说云安林家的境况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然而他们这回却又要起了。当初宫里来民间采选宫女时,林家的老爷把女儿送了进去。据说,当时他夫人舍不得女儿,还狠狠闹了一场。只是林家老爷已经把女儿的名字报上去了,于是好好的富家小姐就这样去宫里做了伺候人的活,一去十年没有动静……不久前宫里传消息来了!”

云安林家的发家史并不是什么秘密,祁明诚特别佩服林家的上上一任家主,那真是一个非常有投资眼光的人,但他的接任者就不如他了,如今的这位家主更是只能吃老本,总之是一代不如一代了。